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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严肃的说着话,就没有上前来打招呼,而是远远的站到一边。
“对那一帮歼猾贼子,必须严惩不贷。”
韩冈听见了韩绛杀气腾腾的声音。
也难怪韩绛生气。薛向倒台之后,来自南方的纲粮损失率立刻就升上去了,发运司那边是想证明什么,没有薛向就没办法了?
这让当朝宰相的脸往哪里放?
没了老猫,一干鼠辈的确就得意了。可这不也是再说,剩下的猫不会捉老鼠吗?分明是在为叛逆张目。
“贪渎官员不得不严惩。”张璪也附和着。发运司中的官员,可算不上是士大夫。而且他也对不知死活的发运司官吏动了真火。
“那就全部送去西域吧!”韩冈提议。
“全部?”张璪顿时吃了一惊。
汴河之上,与纲运有关的,连同拉纤的厢军在内,也不过数万人。可把数万人都送去西域,这依然不可能。但一味喊打喊杀,对底层官员并不一定有用。想也知道,朝廷怎么可能当真杀那么多官吏,只是调去边疆才是最好的处罚。
“把最后一批运送纲粮上京的所有人,军校士卒也好,民夫也好,都抓起来,问出到底谁是主谋,谁在收购纲粮。收购赃物的贼子,抄斩!其余人犯,让他们在问斩和流放中选一个。”
“如此甚好。”韩绛立刻点头。
“玉昆,犯罪的不能全都流放西域,各地都缺人。”
边疆缺乏户口充实,不论是东南西北,都缺人。
西域、交州就不说了。就是人口最多的河北,像沿海的沧州等地,同样是人烟稀少。
偌大的沧州,沧州城以北,界河以南,南北百五十里,东西百余里的土地上,连一个县城都没有。虽说此处是黄河入海口,多有沼泽,地质又偏盐碱,不怎么适宜耕种,但更不适合耕种的西北照样有很多人在那里生长繁衍,沧州北部渺无人烟,就显得太过浪费了——不能种粮,还能种棉啊。
此时来到城门下的朝官越来越多,而站在门前议论汴水发运事的韩绛、张璪、韩冈三人越发的成为关注的焦点。
韩冈心中有些恶作剧的想法,要是他们误以为东府的三位宰辅在朝堂上来什么大动作,那可就有趣了。
“邃明兄说得是。”韩冈也没耽搁说话,“照韩冈看,重法地也该改改了,有了流放,也不用都问了死罪,也免得三法司的麻烦。”
所谓重法地,就是对盗劫等重案的罪犯,一律往重里判,一般取判罚上限的地区。
而重法地的制度,是仁宗皇帝开始。当时为了补充对抗西夏的军费,税赋提高了许多,各地盗贼蜂拥而起,按欧阳修的说法是‘一伙多过一伙’,故而在京师等地,对犯人论以重法,以遏制犯罪的猖獗。由于重法地制度推行,越来越多的路州被归入重法地的行列,被判死刑的人数也大幅上升,至今快有四十年了。每年冬至,都有数千人被勾决。
也就是这两年,被勾决的人数数量少了。去年是以给太上皇祈福为名,今年便是太后德政了。往年都是在三五千,近两年则是五六百,除非是十恶之罪,或是杀人重罪,其余全都改成了流放,主要是西北,也有岭南。一般就是视情节轻重,而决定路程远近,而且变成了遇赦不得归,只能在流放地一辈子。
“重法地已是名存实亡,当然可以废除,只要不杀人,就都改流放。”
韩绛很爽快的就同意了韩冈的意见,少一点犯人被处决,在治政上,也算是一个亮点。就像监狱狱空,就是祥瑞一般,少杀些人,在儒者的眼中终归是一件好事,而在佛道两家来说,也算是积阴德了。
“早该如此了。”也不知张璪是投桃报李,还是当真这么想,抚掌对韩冈,“说是流放,照样能分到田地种,这样的惩处实在太轻了。也幸好有一条遇赦不得归。”
“的确。”
不论是关西的哪里,只要犯人流放过去后,都会让他们老老实实的种地,除了遇赦不得归一条以外,其他方面都是太过宽松了。
“玉昆,这件事你先提上去如何?……”
号炮声按时响了起来,掩去了韩绛的问题。火药在炮膛中爆炸的声音代替了过去的钟声,成为了皇城开门的信号快有一年了,上上下下都已经习惯。
即将入城,韩绛也不再多说话,让元随牵过马来,然后翻身上马——只有宰相可以骑马进入宣德门。
望着韩绛的背影,张璪的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羡慕,随即又藏了起来。
韩冈收回自己的目光,微微一笑,等待着城门的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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