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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赵布泰来了劲头,居然离座起身,端正衣冠,右手捶胸,单膝向弘毅拜去!
这是在给小贝勒爷行军中之礼了,弘毅岂敢随便消受?这位固山额真大人,可是镶黄旗的都统,要是寻常打千儿作揖啥的,打个马虎眼也就过去了。可这上三旗之一的镶黄旗满洲都统给你皇二子行军礼,你背后的皇帝怎么摆布呢?
弘毅赶紧跳下座椅,忙不迭闪到一边。躲过这一礼,然后急忙伸手相搀。
“大人万万不可如此!我那全是侥幸言重而已……”话出一半,弘毅突然发现了一处疑问:自己当日在慈宁宫说这番话时,只有皇太后、皇帝、明安达礼和自己在场,而且皇太后也要求秘不示人。后来到了战场,就算明安达礼和沙尔虎达做了交代,可远在京师的赵布泰是如何知道的?
“大人是如何知道玄烨当日的胡言乱语的?”弘毅和赵布泰再次落座,看似无意一问。
“那里是胡言乱语,贝勒爷不要再和奴才推诿啦!哈哈,满洲男儿说出来的话。那就是板上钉钉!哈哈!至于我怎么知道的?还不是沙尔虎达那个小老儿给我来信。非要显摆显摆自己的功劳,要不我又如何得知?”赵布泰先是给玄烨上了一课,最后才说出来“情报来源”。
“哦,沙尔虎达将军和大人……”弘毅这才想起刚才人家赵布泰好几次提及沙尔虎达。只不过自己当时一门心思去窥探人家兄弟二人的关系这个**。没有注意到这个信息罢了。
“哈哈。我和他,可是老搭档了!”说道自己的过往战功,赵布泰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赵布泰无论是收服索伦部[1]、围攻洪承畴,还是西伐李自成,都和沙尔虎达并肩作战,结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即使沙尔虎达累进一等阿思哈尼哈番、帅师驻防宁古塔、擢升固山额真之后,这种战斗中结下的兄弟之情依旧如故,两人时常保持通信联系,互相切磋统兵作战之道。【史实如此,两人关系却是作者臆测】
交谈之中,弘毅惊奇地发现,这位赵布泰对自己任用罗刹火枪兵、设立火器营、开办火器研究院等等作为,都是极其认同,而且对罗刹不断西来、南下十分懊恼,恨不得能够再次和沙尔虎达一起统兵驰骋于北疆、将罗刹匪兵赶尽杀绝。当然,这一切都和自己当日大败鳌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赵布泰也是毫不否认。
好几次说到鳌拜,赵布泰很自然的表现出了不屑与懊恼,这让弘毅十分感兴趣。于是,瞅准一个机会,弘毅似有若无的说道:
“鳌拜大人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呢?”
“哼,他能忙什么?自从去年五月他奉旨前往科尔沁给当今皇后行聘妃之礼后,皇上就没有给他什么摆得上台面的差事了。哦,除了木兰围场被贝勒爷打的丢盔卸甲之外,哈哈……”赵布泰又是一阵得意,却没注意到对面的贝勒爷目光炯炯!
原来顺治十一年的五月,福临废皇后为静妃之后,重新礼聘科尔沁镇国公绰尔济之女乌伦珠日格为妃,也就是当今的皇后。当时,遣镇国公巴布泰、内大臣巴图鲁公鳌拜、礼部侍郎渥赫、理藩院侍郎沙济达喇等往行聘礼。带去的聘礼有“驮甲胄玲珑鞍马五疋[pi](同“匹”),缎五十疋,青布百疋,金茶筒一,银盆一。设宴宰牛九头羊七十二只。”【见《清实录》】
“鳌拜当年去了科尔沁?”弘毅脱口而出。
“啊?是啊,和镇国公巴布泰、渥赫、沙济达喇他们一起去的。不过去了也白去,回来之后,皇后对他也是无用……”赵布泰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随口一说。
“哦,巴布泰、渥赫、沙济达喇……”弘毅却在心中默念着这三个与鳌拜同行前往科尔沁部的官员名字,默不作声。
正在此时,跟班儿的小吏进来禀报,说正殿灵堂准备就绪,给郑亲王福晋的加祭仪式可以开始了。
“贝勒爷,奴才就腆居主祭之位了?”赵布泰客气一下。
“皇阿玛钦命,自然您是主祭。大人,请!”弘毅拱手相让。
“哈哈,贝勒爷请!”赵布泰当先而出。
弘毅心中继续默念着那几个名字,心不在焉的跟在后面——
这几个人,到底可靠不可靠?
[1] 索伦部是清朝初年,达斡尔族和鄂温克族、鄂伦春族和布里亚特人等部族的统称。他们共同信奉萨满教,具有相互联姻的近亲关系。“索伦”是达斡尔人对鄂伦春人的称呼,意为“生活在山林的人”,因鄂温克人英勇善战,所以其周边部族同被称为索伦部。索伦部并非一个民族实体,而是周边各部族集团的统称。据《清史稿》记载:“顺治元年,(赵布泰)偕甲喇额真沙尔瑚达(沙尔虎达)略黑龙江,克图瑚勒禅城,俘二百馀人”。之后,黑龙江平定,清朝将索伦部编入布特哈旗。(未完待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