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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油水......
此事是一定的,官僚们的下限老皇帝是早就看透了的,而番禺行宫则简直是一个天然的“聚宝盆”,在这天南海北的地方,还有什么比给皇帝陛下维护行宫更合理、更少顾忌地调集、投入资金钱粮的由头吗?
因此,行宫老皇帝住得自是舒舒服服,但与此同时,已然谕令二司对过去三十年番禺行宫修缮工程事项进行秘密调查。老皇帝的瓷,可不是那么好碰的,那是动辄要掉脑袋的......
即便身处南国暖冬,为了避寒,殿宇之间也架起了八个火炉。肉眼可见柔顺舒适的软椅上,老皇帝以他一贯慵懒的姿势斜躺着,身着单衣,两条腿赤条条地搭在脚垫上,仅剩的腿毛也有些发白......
身边是不能缺温驯美貌宫娥侍候的,此时殿中,一女捧着香炉,一女端着托盘,还有一女弯着曼妙的身段,轻柔地给老皇帝一双寒腿做着热敷。
等宫娥料理干净了,等在一边准备了一会儿的老太医这才摊开一包银针,佝着老腰,敬畏地请示道:“陛下,老臣这边用针了......”
“嗯!”老皇帝眼皮都没抬一下,低沉地应了声。
针灸是老皇帝多年养成的习惯,虽然老寒腿没有根治,甚至很难谈具体有多少改善,但习惯就是习惯,每到气候变化,都需定期扎几针。而给老皇帝进行针灸的太医,这些年,也换了好几位了,都是太医院的针科圣手。
太医显然很谨慎,稳稳地拈着针,看准穴位,一针扎下去,还不忘询问“患者”的感受:“陛下感觉如何,可否疼痛难忍?”
闻问,老皇帝还是连头也不抬,只是一副豁达的表现,轻笑着道:“比起风痹之症带来的痛楚,扎几针之疼痛,有如隔靴搔痒。
你尽可施为,大胆施针,治不好也不打紧,能稍有缓解之用即可!”
老皇帝如此通情达理,老太医心情一下子便放松不少,正欲向老皇帝表示感谢,却又闻老皇帝轻飘飘地补了句:“若是给朕治坏了,也不过砍了你而已......”
此言一出,老太医脸色遽然大变,一双圆睁的眼睛中尽是惊悚,但是对此他除了竭尽所能,又能有什么应对办法了。
事实上,也不用老皇帝吓唬,真把他的腿治废了,那必是死罪,甭说自己的脑袋了,就是全家性命能否得保都得打个问号。只不过,从老皇帝嘴里亲口说出来,那震慑效果以及带给人的压力也是截然不用。
可以明显感受到,在接下来的施针中,老太医更加谨慎了,动作也更加慢了。
至于老皇帝,他的注意力始终不在殿中伺候之人的身上,慵懒地躺在那儿,手里则捧着一道册章,聚精会神地翻看着,嘴角则噙着点笑意,就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这是来自皇城司张彬上呈的密奏,内容是有关留在江陵善后的一些情况。在老皇帝出巡途中,各方面的消息情报都在往老皇帝这边汇集,包括西京洛阳朝堂那般,朝廷局势,国家大政,尤其是太子动向......
关于二皇孙在善后事宜上的处置,此前已经有很多汇报,在具体事务上,老皇帝也没那么感兴趣,甚至于结果,老皇帝也不算关心。
他真正观察的,显然是两个皇孙的做事表现,而手中奏章报告的,则尤其引起老皇帝注意。上边说,两位皇孙在江陵府起了冲突,刘文涣甚至找上门大吵了一架。
具体原因则在于,刘文济对犯罪官吏的清查一丝不苟,但在某些人物的处置上,与刘文涣整顿安抚对象上有了重叠,对于这部分人,刘文济自是按照圣意,一板一眼地判罚,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
但是刘文涣认为,没必要一杆子打死,在他向下发话的前提下,刘文济这么做,有拆他台的嫌疑。甚至于在刘文涣亲自找上门求情之后,还是固执己见,这就彻底惹恼了刘文涣。
你奉圣旨办差,我奉的又何尝不是诏命,祖父圣意是你刘文济一人解释的吗?这大概是两兄弟之间,头一次发生激烈的碰撞,最终的结果,刘文济没有一点服软,面对谁都是一副遵循圣意的态度。
老皇帝看完汇报,嘴角的笑意逐渐收敛了,直到消失无踪,良久,方才放下这道奏章,朝胡德招了招手。
“官家有何吩咐!”胡德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老皇帝身上,见状,赶忙凑上前来,弯下身体。
老皇帝沉吟少许,吩咐道:“派人传诏,让文涣、文济来广州,至于手头事务,交给张知白与呼延赞!”
“是!小的立刻着人传诏!”胡德应道,心中莫名一松,原来就是这事......
吩咐完,老皇帝又拿起奏章研究起来,眼睛在册页上,但魂早就飞远了。
就是老皇帝自己,也难评价,两个皇孙在江陵的碰撞,对大汉帝国是否会有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