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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至于剩下的,只待合适时机昭告天下罢了。

    广政殿议,在一种悲伤且从容的气氛中结束了,太子与诸臣就大行皇帝丧事与继嗣的问题迅速达成一致,同时决议,让仍在开封的侍中、宰臣、东京留台、广阳伯赵匡义去行营接灵驾。

    不是不相信李少游等人,只是他们代表着大行皇帝的遗志,而中枢朝廷也需要发出自己的声音。至于由赵匡义作为代表,理由也很简单,他地位足够,东京又离行营最近,仅此而已。

    ......

    夏季虽过,但秋老虎依旧在显示着它强烈的存在感。河南道,濮州,鄄城西十余里官道上。

    火辣辣的阳光下,行营前方,御营处,梓宫所在,两方人马正对峙着。

    一方自是护送梓宫还都的李少游一行,自泰山西还,走河阴路线,经过郓、濮二州。很多消息,并没有那么好瞒,尤其在言多眼杂的情况下,大伙的嗅觉又未失灵,因此即便李少游等人采取了严厉措施,几日下来,行营上下或多或沙都察觉到了异样。

    虽无法确定,但很多人都猜到,很可能是皇帝陛下出了状况,探听者众,被严厉处置了好些人,也正因如此,反倒引发了更为广泛性的猜测。行营终究不像高墙深宫,有天然阻隔消息的便利,而皇帝在与不在,那绝对是两种氛围,两种环境。

    另外一方,则赵匡义了,收到来自洛阳的中枢决议后,赵匡义惊诧之余,也迅速行动起来了,只带了几名僚属并开封府衙役,当然还有时任京畿道都指挥使的扶风郡公马怀遇,率军随赴。

    可以想见,当赵匡义听闻老皇帝驾崩之时,赵匡义又是怎样一种复杂心情。

    悲伤实在谈不上,欣喜又不至于,最恰当的说法,当是解脱。往前数,至少有十五年年,赵匡义是感受到压制的,五年前便清晰地察觉这份压制来源于老皇帝,因此,老皇帝的驾崩,于赵匡义而言,实有如雨霁天晴,拨云见日。

    私下场合,不至于喜大狂奔,却也舒畅自然,外人面前,则是痛哭流涕,撕心裂肺。

    而赵匡义之来,所为者,自然是将大行皇帝梓宫顺利稳妥地接回洛阳。目的与李少游等人相同,只不过,赵匡义明显想要掌握这项重任的主导权,矛盾也恰恰出在这里。

    双方在銮驾前对峙着,赵匡义眉头拧起,有些愤怒地冲率众阻拦的李少游与李俭道:“本相执广政殿决议,奉太子殿下差遣,迎大行皇帝回京,尔等竟敢横加阻拦,究竟是何居心!”

    “本公亦有太子殿下手谕,更有大行皇帝遗嘱,使命在身,不容置疑!赵相公欲横加干涉,又是何居心?”李少游当即驳斥回去。

    闻言,赵匡义两眼稍眯,冷声道:“寿国公这是要对抗朝廷决议?”

    李少游表情同样冷漠,气势甚至更足,目光从赵匡义扫到其身侧的马怀遇身上,沉声道:“尔等欲劫驾乎?”

    见李少游如此扣帽子,赵匡义气势顿时就弱了下来,但嘴上依旧不肯服软:“本相岂敢行冒犯之事,唯恐梓宫有损,为人所趁!”

    “如有奸人,老夫先立斩之!”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李俭开口了,一张嘴便气势汹汹地冲赵匡义而去。

    而迎着李俭那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再注意到他已经放到腰间刀柄上的手,赵匡义心知,梓宫是争不了了。且不说不可能强夺,即便动手,又如何能是这些大内禁卫的对手。

    再退一步,身边的马怀遇虽是太子心腹,虽然随行,绝不可能为他而冒险,何况老皇帝当初待马怀遇如子,也绝不可能允许有人冲撞冒犯梓宫,仅看此时马怀遇那逐渐难看的表情就知道了。

    深吸一口气,正欲找个借口下坡,便见马怀遇上前一步,双膝下跪,伏拜在地,冲梓宫方向,泣声拜道:“京畿都指挥使臣马怀遇,恳请为大行皇帝开道!”

    李少游默默审视马怀遇几许,方才沉声道:“可!”

    马怀遇闻言再拜,起身之后,也不给赵匡义打招呼,径直转身去安排麾下了。赵匡义虽然颇觉尴尬,但也就坡下驴,同样转身离开,到前边去引路。

    只是,依旧忍不住望了望銮驾方向,两名皇孙正一左一右,表情肃穆地坐在车辕上,銮驾里边,就是梓宫了。

    “可惜了!”赵匡义心中暗道。

    “陛下才去,有些人就坐不住了!”后边,望着赵匡义的背影,李俭压抑着愤怒道。

    李少游闻声,沉默良久,方才怅然地叹道:“你我,就替陛下站好这最后一班岗吧!”

    说来也是可悲,甭管老皇帝生前有多强势,有多伟大,又是如何地口衔天宪、一言九鼎,人一死,遗体在某些人眼中,也只是一项宝贵的政治资源罢了。

    当然,这也是没法避免的,人亡政息、人走茶凉,太寻常不过,在历史长河之中,哪怕是顶天立地的帝王皇者,也难逃这一份凄凉。

    自鄄城往西的路程,便没什么好再遮掩的了,李少游下令,行营换白旗、竖白幡,上下皆着素服、戴白巾。与此同时,皇帝驾崩的消息,也彻底传扬开来,从中原至八方、诸边,乃至海外。

    反响最为强烈的,毫无疑问是两京,不只是因为二地乃大汉政治、经济中心,更因为,老皇帝那无上威望在发挥作用。

    虽然大部分的两京士民离老皇帝都很遥远,但同样的,他们大部分人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活在老皇帝的统治之下,比起天下人,他们距离老皇帝最近,老皇帝在士民百姓中的神圣化也是切切实实的。

    连李隆基在晚年重返京师时,都有士民百姓泣泪相迎,就更别提崩得“恰当其时”的刘皇帝,在京畿士民群体间产生的影响了。

    开宝三十年七月二十一日,梓宫抵达西京,闻讯的洛阳百姓,争相往拜,叩头不已,一时间,全城缟素,哭声震天,呜咽之音,数日不止。

    随着梓宫还京,治理国丧显然成为了大汉朝廷头一等的大事,灵堂设立于紫微城千秋殿,就老皇帝早年一般,在群臣的拥戴下,太子刘旸于柩前继位。

    而比起四十五年前,虽有些勾心斗角,但刘旸的上位要平顺得多,这对如今的大汉帝国而言,十分重要,权力过渡阶段,稳定压倒一切。

    但或许也正是在这过渡阶段,一些刘旸此前未曾深度感受过的限制与对抗,也朝他压来。

    首先一点,便是关于大行皇帝庙号、谥号的问题,谁也不曾想到,这竟然会在朝廷内部产生巨大争议。

    有不少人,引经据典,侃侃而谈,认为给大行皇帝上庙号太宗为宜。围绕着此点,很多人都下场参辩,支持的能从典史、旧制上找到数不清的论据,而反对的则认为大行皇帝的功德远超前汉、唐太宗,当上更为尊贵的庙号。

    这样的争论,对于甫登帝位的刘旸来说,不可谓不糟心,他可不是什么可欺的弱势天子,那些大臣争论的根本缘由,他可认识得真真的。

    老皇帝过去压制的太狠,如今开始反弹了,然而对刘旸来说,这样的“对抗”是绝对无法容忍的,敢在大行皇帝的尊号上动心思,有没有顾及他这个新君的感受,有没有将他这个新君放在眼里,又或者这就是一种试探乃至宣战?

    垂拱殿,柩前继位之后,新君刘旸便搬了进来。当然,主要活动场所还是在千秋殿那边,在这边,只为短暂的休息、进食,当然吃的东西也是清汤寡水的。

    同时批阅一些公事奏章,国丧虽是大事,但朝廷最基本的运转还是要维持着走的,在这方面,对刘旸来说也只是完成一个身份的转换,批复的名义从太子改成皇帝罢了。

    不过几日的功夫下来,刘旸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与疲惫,一边喝着清粥,一边翻看着奏章,当看到一份奏章时,狠狠拍在案上,吓了身边侍候着的两名臣子一跳。

    身边二人,一为徐士廉,二为王旦,如今都被暂时署为内阁学士,随侍御前,徐士廉不必多说,王旦则是已故宰臣王佑之子。

    “陛下息怒!”见刘旸失态,二人立刻拱手劝道。

    刘旸翻看的奏章,都是关于给大行皇帝上尊号的,显然有些内容引起了新君的强烈不满。

    世宗?亏得有些人敢提出来!

    刘旸沉凝着一张脸,起身踱步,思虑良久,方平静地问徐、王二臣:“难道以先帝之功德,还不足以称祖吗?”

    闻言,徐士廉似乎看准了刘旸的心理,当即拱手,义正辞严地道:“陛下,恕臣直言,任由臣子议尊号,实大不敬于大行皇帝,还望陛下乾纲独断,一锤定音,平息争议!”

    刘旸看了徐士廉一眼,没有做声,又转向王旦。王旦见状,也是从容拜道:“臣也认为,陛下必须降诏了!”

    刘旸回到御案后,继续翻看起那些奏章来,不过这一回很快,只盯着那些上奏者的身份,把那些不合他心意,尤其是言辞激烈者的名字,悉数记在心底。

    就在当日,回京充任太常卿、山陵使的李昉进奏,上尊号曰肇基启运立极圣神恭肃文武英德孝皇帝,庙号世祖。

    新君刘旸诏准,争论立止!

    从大行皇帝尊号开始,刘旸也正式进入到一个全新的角色与身份之中。太子与皇帝之间只隔着半步,但从继位开始,他便感受到了这半步间的天差地别。
白领情缘美丽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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