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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诩对这位唯一的皇子缺乏敬意,那是非常明显的。
不但严诩,越千秋竟然用绰号称呼人家堂堂皇子,李易铭还竟然已经默认到懒得反驳了!
先是讲了故事,随即继萧敬先公布了那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之后,立刻当机立断地拉拢之前去北燕的使团中那些故旧,越千秋这才开始了正式的庆功宴。
虽说今日一大堆人大多数是成童却还没加冠的年纪,放在后世也大多数是未成年人,可此时此刻觥筹交错,就没有人说不能喝酒的。
之前代越千秋出任武英馆理事长的周霁月,更是豪爽到来者不拒,最后峨眉三姝竟是实在看不过去,亲自出来帮她当酒,就连回春观的宋蒹葭也站了出来。
有了这些别派师妹们齐心合力的帮忙,至少喝了七八斤酒的周霁月这才借机逃席。去了一趟净房后,她轻轻松松地跃上了一面屋顶,见头上一轮圆滚滚的明月,由月亮想到团圆,由团圆想到了那些死去的亲人,酒劲上脑,不由得千愁万绪上心头。
正分神之际,她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周霁月当年还是在越府方才开始读书认字,此后在白莲宗重回武品录之后,她随着叔父回归,虽说有无数事情要忙,可却因为在越府的那段经历,硬生生逼着自己日日抽空读书,如今虽说谈不上满腹经纶,却再也不是那个犹如睁眼瞎,只一心想着报仇雪恨的孤女了。
因此,品味着这隽永的词句,她不禁头也不回地问道:“这也是从老太爷鹤鸣轩中的书里看来的?”
越千秋才不管周霁月看不看得见,耸耸肩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哪有那本事!”
“可是,除去老太爷,还有其他人证明,这些东西是前朝那些郁郁不得志的人遗留下来的吗?”周霁月这才转过头来,那张英武多过柔媚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笑容,“你不在这些天,也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追查出老太爷背后那个杜撰出这些诗词典故,才华横溢的幕僚,结果都失败了。如果你这几句诗词明天再放出去,也不知道多少人要发疯。”
“霁月,你不会这么无聊吧。”越千秋顿时干笑了一声,“几句诗词而已,又不能吃,难道我会这么虚怀若谷,硬是把自己做的说成是别人做的?”
“别人肯定不会这么损人不利己,可你却说不定会这么损人不利己。”
周霁月如同绕口令似的讽刺了越千秋一句,见人打了个哈哈还要说什么,她就笑着说:“好了,不逗你玩了,你说是鹤鸣轩出品,那就是鹤鸣轩出品。千秋,多亏你回来。只有真正坐在本该你坐的那个位子上,我才知道,什么叫千目所视,千夫所指,这些年亏你能在那么多人虎视眈眈之下,还能活得潇潇洒洒。你回来了,我终于能把肩上这个担子交出去了。”
越千秋刚刚就是因为觉得周霁月喝酒如喝水有点反常,不像是纯粹为了表现自己的那份豪爽,所以悄悄跟出来想要问个究竟,此时听到这话,他不禁心里咯噔一下,继而气恼地问道:“莫非是武英馆办起来这段日子,有谁敢给你小鞋穿?”
“我不是和你诉苦。老太爷和长公主都还在呢,别人纵使心里这么想,也总得留一点分寸。”周霁月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我在白莲宗也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暗算和打压,可武英馆层次不同,受到的压力也不同。而且有些不是冲我来的,而是冲着那些受聘的教授。
如果不是有老太爷,就连之前第一批接受聘书的人,也差点承受不了要辞去教授又或博士的位子了。因为那时候,人人都认为你们会折在北燕,而老太爷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赔了长子折了养孙,心绪大乱,说不定也活不长了。”
昨天才回到家里,越千秋还是第一次得知当时金陵城竟有人这样的幸灾乐祸,竟然想着越老太爷早死。哪怕这种情况,也不难预见,他仍然不禁火冒三丈。
想到越秀一那时候提到的长公主哭宗庙事件,他终于隐隐明白,东阳长公主那一次为什么在越老太爷遭到弹劾之后,会那样豁出去了。
儿子在北燕冒着天大的风险,那些政敌却还在背地里幸灾乐祸,等人好不容易平安归来时,却又说三道四,不趁机骂个痛快,顺便怼一下那个害得自己儿子差点回不来的老头子,那还是长公主吗?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周霁月说:“你想卸包袱,那恐怕还不行。从前我是打算按部就班把武英馆经营好,然后也好好学一学文武本领,可这次去北燕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恐怕一时半会闲不下来。武英馆汇聚了爷爷很大的心血,除了你,没有别人能胜任那个位子,你要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
我的自留地,除却我和信得过的小伙伴,不能让别人随便伸手,就连萧敬先也一样!
见越千秋说完这话后,冲着自己嘿然一笑,随即就张开双臂,犹如大鸟一般跳下了屋顶,周霁月足足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却是哭笑不得。
她当然不会把这话错当成表白,可是,越千秋这口气还真是……完全且理所当然地把她当成好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