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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折腾牛下水的不愉快,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两腮的肉瘦而不柴,带皮的肥而不腻,吃着才发现那几样粗糙小菜的用处了,油腻的嘴里嚼上几根,清清爽爽的,再就一杯白酒,又能继续大快朵颐了。
哇,五个人刀来叉往,那叫一个风卷残云。
牛腮肉被张猛抢走了,他在狠嚼;牛眼珠被董韶军叉走了,吃得像个变态;颚上的肉被郑忠亮小心翼翼剔下来了,那儿的味道最美。连余罪也没闲着,正对着盘子里偌大的牛舌头发狠,靠,这舌头就有斤把,吃不下了。
渐渐地,偌大的牛头见骨了。大伙儿吃的速度也放慢了,有人开始很没风度地解裤扣了。此时才发现,根本没必要这么没节操地抢着吃,五个人根本吃不了这盘牛头……
其实整幢楼的吃相都不怎么雅观,所有的食客都在享受美食,即便是娇滴滴的女士,也挡不住奇香美味的诱惑,握着刀横着叉吃得眉开眼笑,牛头宴上这些服务员准备的那些解说很多时候都没必要说了。
为什么呢?都忙着吃呢,谁顾得上听呀?
饭间,从三楼包厢里下来了两位中年男,一位瘦高,一位矮胖,所过之处,服务员纷纷鞠躬,叫一声“经理好”。叫的是那位胖子,就听他对身边瘦高个子的那位说着:“七哥,我们这儿的生意全仰仗您了啊,贺老板这两天不在,不过他交代过了,一定好好款待您。”
“老秦,你跟我客气什么?”瘦个子笑着揽着秦经理,带着醉意道,“不就点食材的事嘛,你们这家最大,我不紧着给你们,还能给其他人呀?”
“那是,那是,是贺老板有生意眼光啊。”秦经理觍笑道,似乎很忌惮这位供应商。
生意人忌惮,肯定必有所求,而饭店所求无非就在食材上。事实上,这位供应商虽然不是本地人,虽然仅仅是个牛贩子,可在当地却大名鼎鼎,是各家拉拢的对象。没办法呀,谁让人家手里有货源呢,全市牛头宴已经成了个大产业,销售的旺季经常出现断货,少了这样走南闯北不缺货源的人支持,光饭店还真玩不动。
下了一层,瘦个子喝多了,打了个趔趄,秦经理赶紧扶着,又下一层,瘦个子看到一个模样娇嫩的服务员,便动手动脚,直摸上脸蛋。那小服务员不好意思,羞得捂着脸跑开了。秦经理可不高兴了,直训着:“看看你,真不会待客,又摸不掉一块肉……对吧,七哥,您慢点,要不今晚别走了,我给您老安排,包您满意,咱店里这都是乡下丫头,您肯定看不入眼。”
“呵呵,算了,我自个儿找地方吧,还得赶路呢。”瘦个子道。
“那我们的食材,啥时候能到?可等着呢,正月可是黄金季节,订餐的都排到大后天了。”秦经理出门时征询道。
“放心吧,一两天内我让车给你送过来。不过说好啊,现金。”瘦个子醉意盎然道。
“当然是现金了,这季节就怕没货,还怕没钱呀?”秦经理笑着,把瘦子扶上了一辆柴油版的猎豹车,安抚了一番让司机开车小心的话。直看着这辆车尾灯消失,他脸上的笑容莫名地凝结了,对着车离去的方向呸了口,莫名其妙地骂了句:“妈的,还人五人六拽上了,以为别人不知道你什么东西似的。”
说了句,他转身回去了。去看看后厨的准备,去瞅瞅停车场拥不拥挤,再瞧瞧服务员有没有偷懒,这就是经理人的工作。每天按部就班,他已经干了十几年了,从一个路边的小店,直干到今天的规模。
此时,三楼临窗的包间已经接近了尾声,准确地讲,是不得不接近尾声了。
张猛吃不动了,头仰着靠着椅背,摸着肚子幸福地哼哼着;李逸风解开了裤扣,他有点想呆头和小拴两人了,他们自打到了翼城,就被余罪派去屠宰场,俩乡警可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郑忠亮却仍旧吃得慢条斯理,仿佛家乡的美食对于他也是一种可以拿出来显摆的东西一样,大家吃得高兴,他就愈显得意了。
董韶军向来稳重,他喝完一杯酒,把余罪的酒杯也拿到面前了。做完了这个动作,他看着余罪,似乎在等着余罪说话。余罪慢条斯理地放下了刀,他没吃多少,毕竟此行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拍拍手示意道:“兄弟们,吃好喝好了,下面我宣布一件事。”
“别别,余儿,你别没事找事。”郑忠亮一听,吓了一跳,知道余罪还念念不忘那事。李逸风此时也不来劲了,抚着肚子,懒懒地靠着椅背,笑着道:“所长,要整事你不早说?现在吃撑得这么厉害,打架要吃亏的。”
“开什么玩笑,现在多少客人呢。”郑忠亮为难道,整幢楼人声不断,这可是个热闹场合,出点乱子怕是跑不了。他提醒着,“余儿,给点面子,好歹哥也是片警,你要整事,我以后还在这块儿混不混了?”
“拉倒吧,你以为他忘了?你以为余贱那么随便就请你吃?吃都吃了,不办事能放过你?”张猛笑着道,还是他比较了解余罪的个性。
可越这么说,越让郑忠亮紧张。他看着董韶军,意外的是董韶军居然没有和他站在一起,而是神秘地笑了笑。余罪的后半截话出来了:“我宣布,接下来,都听董韶军的指挥,谁要不听指挥,今儿这饭钱算谁的啊。”
一说皆笑,独有郑忠亮哭笑不得,没想到这模样周周正正、眉宇间正气凛然的董韶军,居然和余罪穿一条裤子了。这不,董韶军清清嗓子,说话了:“我也是迫于无奈,同时又看在余罪同志确实是基于惩恶扬善、扶危济困的出发点,所以我决定帮他一把……我希望在座的同志们都帮他一把,我保证,绝对没危险,最差的结果大家也都能全身而退。同志们,考验大家兄弟感情的时候到了,大家说,帮不帮吧?”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正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呢。”张猛笑着道,对停职的人来说,荤素不忌了,他巴不得再惹点事。李逸风自然是欣然同意,郑忠亮不同意。
这是不行的,四比一,否决,驳回。不同意也得同意。
此时玩得兴起,其实郑忠亮的兴趣也被勾起来了,难不成就凭这几位吃货整点事?特别是在学校就老实巴交的董韶军,平时兄弟打架,他顶多是个望风的角色。只要不是余罪搞事,他觉得危险系数就要下个档次,于是半推半就勉强接受了。就见得董韶军掏出两颗胶囊,掰了一颗,药粉倒在酒杯里,摇了摇。又掰一颗,重复着兑水和摇匀的动作。
“下毒?”李逸风吓了一跳。
肯定不可能,董韶军笑着道:“不要用你下三滥的思维来揣摩文化人的想法,大家看好我的第一步,我要把这块没吃完的牛骨头,变成黑的……”
在众人凛然愕然的眼光中,他把其中一个酒杯里的液体轻轻倒在了桌上的牛头颚部,只见牛头上开始滋滋冒着白沫,白森森的骨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色,慢慢地变成了黑亮的颜色,然后扩展了一大片,就像原本就是黑色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