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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柄的手指。
他掌缘上布满了真气,锋锐实不亚于鬼头刀,削上了也有切指断臂之功。那黑衣人出其不意,“咦”的一声,忙松手放刀,翻掌相迎,啪的一声,两人对了一掌。黑衣人又“咦”的一声,身子晃动,向后跃开丈余。慕容复翻掌抓住鬼头刀,鼻中闻到一阵腥臭,几欲作呕,情知刀上喂有剧毒,邪门险恶之至。
他虽在一招间夺到敌人兵刃,但见敌方七八人各挺兵刃,拦在黑衣人之前相护,适才和那黑衣人对掌,觉他功力虽较自己略有不如,但另有一种诡异处,夺到钢刀,只不过攻了他个出其不意,当真动手相斗,也非片刻间便能取胜。当此情势,须得逞技立威,再求脱身而去,猛然间发一声喊,舞动鬼头刀,冲入人丛。
只听得众人叫道:“大家小心了!此人手中拿的是‘绿波香露刀’,别给他砍中了。”“啊哟,乌老大的‘绿波香露刀’给这小子夺了去,可大大的不妙!”
慕容复舞刀而前,只见和尚道士、丑汉美妇,各种各样人等纷纷辟易,脸上均有惊恐之色,料想这柄鬼头刀大有来历,但明明臭得厉害,偏偏叫什么“香露刀”,真是好笑,又想:“我将毒刀舞了开来,将这些洞主、岛主杀他十个八个倒也不难,只是无怨无仇,何必多伤人命?”他虽舞刀挥劈,却不杀伤人命,遇有机缘便点倒一个,踢倒两个。
那些人初时甚为惊恐,待见他刀上威力不大,便定了下来,霎时之间,长剑短戟,软鞭硬牌,四面纷纷进袭,十多人将他围在垓心,外面重重叠叠围着的更不下三四百人。
再斗片刻,慕容复寻思:“这般斗将下去,如何了局?看来非下杀手不可。”刀法骤紧,砰砰两声,以刀柄撞晕了两人。忽听得邓百川叫道:“下流东西,不可惊扰了姑娘!”慕容复斜眼瞥去,见两人纵身跃起,去攻击躲在松树上的王语嫣。邓百川飞步去救,出掌截住。
慕容复心下稍宽,却见又有三人跃向树上,登时明白了这些人的主意:“他们斗我不下,便想擒获表妹,作为要胁,当真无耻之极。”但自己给众人缠住了,没法分身,眼见两个女子抓住王语嫣的手臂,从树上跃下。一个头带金环的长发头陀手挺戒刀,横架在王语嫣颈中,叫道:“慕容小子,你若不投降,我可要将你相好的砍了!”
慕容复一呆,心想:“这些家伙邪恶无比,当真加害表妹,如何是好?但我姑苏慕容氏纵横武林,岂有向人投降之理?今日一降,日后怎生做人?”心中犹豫,手上却丝毫不缓,左掌呼呼两掌拍出,将两名敌人击得飞出丈余。
那头陀又叫:“你当真不降,我可要将这如花似玉的脑袋切下来啦!”戒刀连晃,刀锋青光闪动。
第三十四回
风骤紧 缥缈峰头云乱
猛听得山腰里一人叫道:“使不得,千万不可伤了王姑娘,我向你投降便是。”一个灰影如飞般赶来,脚下轻灵之极。站在外围的数人齐声呼叱,上前拦阻,却给他东一拐,西一闪,避过了众人,扑到面前。王语嫣在火光下看得明白,却是段誉。
只听他叫道:“要投降还不容易?为了王姑娘,你要我投降一千次、一万次也成。”奔到那头陀面前,叫道:“喂,喂,大家快放手,捉住王姑娘干什么?”
王语嫣知他武功时有时无,无时多,有时少,却这般不顾性命的前来相救,心下感激,颤声道:“段……段公子,是你?”段誉喜道:“是我,是我!”
那头陀骂道:“你……你是什么东西?”段誉道:“我是人,怎么是东西?”那头陀反手一拳,啪的一声,打在段誉下颏。段誉立足不定,一交往左便倒,额头撞上一块岩石,登时鲜血长流。
那头陀见他奔来的轻功,只道他武功甚强,反手这一拳虚招,原没想能打到他,这拳打过之后,右手戒刀连进三招,那才是真正杀手之所在,不料左拳虚晃一招,便将他打倒,反而呆了,同时段誉内力反震,也令他左臂隐隐酸麻,幸好他这拳打得甚轻,反震之力也就不强。他见慕容复仍在来往冲杀,又即大呼:“慕容小子,你再不住手投降,我真要砍去这小妞儿的脑袋了。老佛爷说一是一,决不骗人,你降是不降?”
慕容复好生为难,他决不忍心王语嫣命丧邪徒之手,但“姑苏慕容”这四字尊贵无比,决不能受人要胁,向旁门左道之士投降,从此成为话柄,在江湖上为人耻笑,何况这一投降,多半连自己性命也送了。他大声叫道:“贼头陀,你要公子爷认输,那可千难万难。你只要伤了这姑娘一根毫毛,我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说着向王语嫣冲去,但二十余人各挺兵刃左刺右击,前拦后袭,一时又怎冲得过去?
那头陀怒道:“我偏将这小妞儿杀了,瞧你又拿老佛爷如何?”说着举起戒刀,呼的一声,便向王语嫣颈中挥去。抓住王语嫣手臂的两个女子恐遭波及,忙松手跃开。
段誉挣扎着正要从地上爬起,左手掩住额头伤口,神情甚为狼狈,眼见那头陀当真挥刀砍杀王语嫣,而她却站着不动,不知是吓得呆了,还是给人点了穴道,竟不会闪避。段誉这一急自然非同小可,手指疾扬,情急之下,自然而然的真气充沛,使出了“六脉神剑”功夫,嗤嗤声响过去,当的一声,劲力撞正戒刀,将之击落。
段誉急冲抢前,反手将王语嫣负在背上,叫道:“逃命要紧!”
那头陀在地下抄起戒刀,猛吼一声,向段誉砍去。段誉大惊,右手急指,嗤一声响,一招“商阳剑”刺在刀上,戒刀一震,又跌落下来。他展开“凌波微步”,疾向外冲。
众人大声呐喊,抢上阻拦。但段誉左斜右歪,弯弯曲曲的冲了出去。众洞主、岛主兵刃拳脚纷纷往他身上招呼,他身子疾闪,来招尽数不中。
这些日子来,他心中所想,便只是个王语嫣,梦中所见,也只是个王语嫣。那晚在客店中与范骅、巴天石等人谈了一阵,便即就寝,满脑子都是王语嫣,却如何睡得着?半夜里乘众人不觉,悄悄偷出客店,循着慕容复、王语嫣一行离去的方向,追将下来。慕容复和丁春秋一番剧斗之后,伴着邓百川等在客店中养伤数日,段誉毫不费力的便追上了。他藏身在客店的另一间房中,不出房门一步,自觉与王语嫣相去不过数丈,心下喜慰不胜。及至慕容复、王语嫣等出店上道,他又远远跟随。
一路之上,他也不知对自己说了多少次:“我跟了这里路后,万万不可再跟。段誉啊段誉,你陷溺不能自拔,当真枉读诗书了。须知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务须挥慧剑,斩情丝,否则这一生可就白白断送了。佛经有云:‘当观色无常,则生厌离,喜贪尽,则心解脱。色无常,无常即苦,苦即非我。厌于色,厌故不乐,不乐故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