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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人正要快步走开,一名官差忽然大声嚷了起来:“别走了杀人强盗,杀人强盗要逃走哪!”耿万钟不加理会,挥手催各人快走。忽听得那官差叫道:“杀人凶手名叫白自在,是雪山派的老不死掌门人。无威无德白自在,你谋财害命,好不凶恶哪!”
雪山派七弟子一听,无不又惊又怒。他们师父白自在外号“威德先生”,这官差直呼其名已大大不敬,竟胆敢称之为“无威无德”。王万仞唰的一声,拔出长剑,叫道:“狗官无礼,割去了他的舌头再说。”耿万钟道:“王师弟且慢,官府中人怎能知道师父的外号名讳?定然有人指使。”当即纵身向前,抱拳一拱,问道:“是那一位官长驾临?”
猛听得嗤的一声响,轿中飞出一粒暗器,正好打在他右腿的“伏兔穴”上。这粒暗器甚为细小,力道却强劲之极。耿万钟右腿一软,当即摔倒,提起手中长剑,运劲向轿中掷去。他人虽摔倒,这一招“鹤飞九天”仍使得既狠且准,飕的一声,长剑破轿帷而入,显已刺中了轿内放射暗器之人。
他心中一喜,却见那四名轿夫仍抬了轿子飞奔,忽见一条长长的软鞭从轿中挥将出来,卷向王万仞左腿,一拉一挥,王万仞的身子便即飞出,他手中捧着的墨剑却给软鞭夺了过去。
花万紫叫道:“是石庄主么?”白剑出鞘,挥剑往软鞭上撩去,嗤的一声轻响,轿中又飞出一粒暗器,打在她手腕之上。她手腕剧痛,摔落白剑,旁边一名同门师兄忙伸足往白剑上踹去,突然间轿中飞出一物,已罩住了他脑袋。那人登时眼前漆黑一团,大惊之下忙向后跃,再抓起罩在头上之物,用力掷落,却是一顶官帽,只见轿中伸出的软鞭卷起了白剑,缩入轿中。
柯万钧等众人大呼追去。轿中暗器嗤嗤嗤的不绝射出,有的打中脸面,有的打中腰间,竟谁也没能避过。这些暗器都没打中要害,但中在身上却甚疼痛,各人看那暗器时,原来只是一粒粒黄铜扣子,显是刚从衣服摘下来的。雪山派群弟子料得轿中那人必是石清,说不定他夫妇二人都坐在轿中,倘若赶上去动武,还不是闹个灰头土脸?
柯万钧气得哇哇大叫:“这姓石的一家,小的无耻荒唐,大的荒唐无耻,女的呢,咱们这就不说了。说把兵刃留下来,一转眼却又夺了回去。”
王万仞指着轿子背影,双脚乱跳,戟手“直娘贼,狗杂种”的乱骂,心中痛恨已极,虽在师妹面前污言秽语,却也无所顾忌。
耿万钟道:“此事宣扬出去,于咱们雪山派的声名没什么好处。大家把口收着些儿,回山去禀明师父再说。”想到此行不断碰壁,平素在大雪山凌霄城中自高自大,只觉雪山派武功天下无敌,岂知一到用上,竟处处缚手缚脚,无往而不失利,自己是一行人的首领,不由得一声长叹,心下黯然。
第三回
不求人
那乘轿子行了数里,转入小路。抬轿之人只要脚步稍慢,轿中软鞭挥出,唰唰几下,重重打在前面的轿夫背上。在前的轿夫不敢慢步,在后的轿夫也只得跟着飞奔,几名官差跟随在后。又奔了四五里路,轿中人才道:“好啦,停下来。”四名轿夫如得大赦,气喘吁吁的放下轿来,帷子掀开,出来一个老者,左手拉着那个小丐,竟是玄铁令主人谢烟客。
他向几名官差喝道:“回去向你们的狗官说,今日之事,不得声张。我只要听到什么声息,把你们的脑袋瓜子都摘了下来,把狗官的官印拿去丢在黄河里。”
几名官差连连哈腰,道:“是,是,小的万万不敢多口,老爷慢走!”谢烟客道:“叫我慢走,你想叫官兵来捉拿我么?”一名官差忙道:“不敢,不敢。万万不敢。”谢烟客道:“我叫你去跟狗官说的话,你都记得么?”那官差道:“小人记得,小人说,我们大伙儿亲眼目睹,侯监集上那个卖烧饼的老儿,还有几个人,都是给一个名叫白自在的老儿所杀。他是雪山派的掌门人,外号威德先生,其实无威无德。凶器是一把刀,刀上有血,人证物证俱在,谅那老儿也抵赖不了。”那官差先前让谢烟客打得怕了,为了讨好他,添上什么人证物证,至于弄一把刀来做证据,原是官府中胥吏的拿手好戏。
谢烟客一笑,说道:“这白老儿使剑不用刀。”那官差道:“是,是!那姓白的凶犯手持青钢剑,在那卖烧饼的老儿身上刺了进去。侯监集上,人人都瞧得清清楚楚的。”
谢烟客暗暗好笑,心想威德先生白自在真要杀吴道通,又用得着什么兵器?当下也不再去理会官差,左手携着小丐,右手拿着石清夫妇的黑白双剑,扬长而去,心下甚是得意。
原来他带走那小丐后,总疑心石清夫妇和雪山派弟子暗中有对己不利的图谋,奔出数里,将小丐点倒后丢入草丛,又悄悄回来偷听,他武功比之石清等人高出甚多,伏在树后,竟连石清、闵柔这等大行家也没察觉,耿万钟他们更加不用说了。他听明原委,却与己全然无干,见石清将双剑交给了耿万钟,心想石清夫妇对己恭谨有礼,又素知他夫妇名声甚好,雪山派的人却傲慢无礼,便想暗中相助石清,决意去夺回双剑。回到草丛拉起小丐,解开了他穴道,恰好在道上遇到前来侯监集查案的知县,当即掀出知县,威逼官差、轿夫,抬了他和小丐去夺了双剑。他所使的“软鞭”,其实只是轿子中放着的一根粗索,官差带了来准拟捆绑人犯的。耿万钟等没见到他面目,自然认定是石清夫妇使的手脚了。
谢烟客携着小丐,只向僻静处行去,来到一条小河边上,见四下无人,放下小丐的手,拔出闵柔的白剑在他颈中一比,厉声问道:“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若有半句虚言,立即把你杀了。”说着挥起白剑,嚓的一声轻响,将身旁一株小树砍为两段。半截树干连枝带叶掉在河中,顺水飘去。
那小丐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什么……指使……我……”谢烟客取出玄铁令,喝问:“是谁交给你的?”小丐道:“我……我……吃烧饼……吃出来的。”
谢烟客大怒,左掌反手便向他脸颊击了过去,手背将要碰到他的面皮,突然想起自己当年发过的毒誓,决不可以一指之力,加害于将玄铁令交在自己手中之人,当即硬生生凝住手掌,喝道:“胡说八道,什么吃烧饼?我问你,这块东西是谁交给你的?”
小丐道:“我在地下捡个烧饼吃,咬了一口,险……险……险些儿咬崩了我牙齿……”
谢烟客心想:“莫非吴道通那厮将此令藏在烧饼之中?”转念又想:“天下怎会有如此碰巧之事?那厮得了此令,真比自己性命还宝贵,怎肯放在烧饼里?”他却不知当时情景异常紧迫,金刀寨人马突如其来,将侯监集四面八方围住了,吴道通更无余暇觅地妥藏,无可奈何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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