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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上冲,伸手便扭住他耳朵用力一扯,登时将他耳根子上血也扯出来了。
石破天吃痛不过,反手格出。丁珰只觉一股大得异乎寻常的力道击在她手臂之上,身子猛力向后撞去,几乎将后梢上撑篷的木柱也撞断了。她“啊哟”一声,骂道:“死鬼,打老婆么?使这么大力气。”石破天忙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丁珰往手臂上看去,只见已肿起了又青又紫的老大一块,忽然之间,她俏脸上的嗔怒变为喜色,握住了石破天双手,连连摇幌,道:“天哥,原来你果然是在装假骗我。”
石破天愕然道:“装什么假?”丁珰道:“你武功半点也没失去。”石破天道:“我不会武功。”丁珰嗔道:“你再胡说八道,瞧我理不理你。”伸出手掌往他左颊上打去。
石破天一侧头,伸掌待格,但丁珰是家传的掌法,去势飘忽,石破天这一格中没半分武术手法,自然格了个空,只觉脸上一痛,无声无息的已给按上了一掌。
丁珰手臂剧震,手掌便让石破天的脸颊弹开了,不禁又“啊哟”一声,惊惶之意却比适才更甚。她料想石破天武功既然未失,自是轻而易举的避开了自己这一掌,因此掌中自然而然的使上了本门阴毒的柔力,那料到石破天这一格竟会如此笨拙,直似全然不会武功,可是手掌和他脸颊相触,却又受到他内力的剧震。她左手抓住自己右掌,只见石破天左颊上一个黑黑的小手掌印陷了下去。她这“黑煞掌”是祖父亲传,着实厉害,幸得她造诣不深,而石破天又内力深厚,才受伤甚轻,但乌黑的掌印却终于留下了,非至半月之后,难以消退。她又疼惜,又歉仄,搂住了他腰,将脸颊贴在他左颊之上,哭道:“天哥,我真不知道,原来你并没复原。”
石破天玉人在抱,脸上也不如何疼痛,叹道:“叮叮当当,你一时生气,一时开心,到底为了什么,我真不明白。”
丁珰急道:“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坐直身子,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给他服下,道:“唉,但愿不会留下疤痕才好。”
两人偎依着坐在后梢头,一时之间谁也不开口。
过了良久,丁珰将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天哥,你生了这场病后,武功都忘记了,内力却忘不了的。我教你一套擒拿手,于你有很大用处。”
石破天点点头,道:“你肯教我,我用心学便了。”
丁珰伸出手指,轻轻抚摸他脸颊上乌黑的手掌印,心中好生过意不去,突然凑过口去,在那掌印上吻了一下。
霎时之间,两人的脸都羞得通红,心下均感甜蜜无比。
丁珰掠了掠头发,将一十八路擒拿手演给他看。当天教了六路,石破天都记住了。跟着两人逐一拆解。次日又教了六路。
过得三天,石破天已将一十八路擒拿手练得颇为纯熟。这擒拿法虽只一十八路,但其中变化却着实繁复。这三天之中,石破天整日只跟丁珰拆解。丁不三冷眼旁观,有时冷言冷语,讥嘲几句。到第四天上,石破天胸口剑创已大致平复。
丁珰眼见石郎进步极速,芳心窃喜,听得丁不三又骂他“白痴”,问道:“爷爷,咱们丁家一十八路擒拿手,叫一个白痴来学,多少日子才学得会?”
丁不三一时语塞,眼见石破天确已将这套擒拿手学会了,那么此人实在并非痴呆,这小子到底是装假呢,还是当真将从前的事情都忘了?他不肯输口,强辩道:“有的白痴聪明,有的白痴愚笨。聪明的白痴,半天便会了,傻子白痴就像你的石郎,总得三天才能学会。”丁珰抿嘴笑道:“爷爷,当年你学这套擒拿法之时,花了几天?”丁不三道:“我那用着几天?你曾祖爷爷只跟我说了一遍,也不过半天,爷爷就全学会了。”丁珰笑道:“哈哈,爷爷,原来你是个聪明白痴。”丁不三沉脸喝道:“没上没下的胡说八道。”
便在此时,一艘小船从下流赶将上来。当地两岸空阔,江流平稳,但见那船高张风帆,又有四个人急速划动木桨,船小身轻,渐渐迫近丁不三的坐船。船头站着两名白衣汉子,一人纵声高叫:“姓石的小子是在前面船上么?快停船,快停船!”
丁珰轻轻哼了一声,道:“爷爷,雪山派有人追赶石郎来啦。”丁不三眉花眼笑,道:“让他们捉了这白痴去,千刀万剐,才趁了爷爷的心愿。”丁珰问道:“捉聪明白痴?还是捉傻子白痴?”丁不三道:“自然是捉傻子白痴,谁敢来捉聪明白痴?”丁珰微笑道:“不错,聪明白痴威震天下,武功这么高,有谁敢得罪他半分。”丁不三一怔,怒道:“小丫头,你敢绕弯子骂爷爷?”丁珰道:“雪山派杀了你的孙女婿,日后长乐帮问你要人,丁三老爷不大有面子罢?”丁不三道:“为什么没面子?有面子得很。”自觉这话难以自圆其说,便道:“谁敢说丁老三没面子,我扭断他的脖子。”
丁珰自言自语:“旁人谅来也不敢说什么,就只怕四爷爷要胡说八道,说他倘若有个孙女婿,就决不能让人家杀了。不知道爷爷敢不敢扭断自己亲兄弟的脖子?就算有这个胆子,也不知有没这份本事。”丁不三大怒,说道:“你说老四的武功强过我的?放屁,放屁!他比我差得远了。”
说话之间,那小船又追得近了些。只听得两名白衣汉子大声叱喝:“兀那汉子,瞧你似是长乐帮石中玉那小子,怎地不停船?”
石破天道:“叮叮当当,有人追上来啦,你说怎么办?”
丁珰道:“我怎知怎么办?你这样一个大男人,难道半点主意也没有?”
便在此时,那艘小船已迫近到相距丈许之地,两名白衣汉子齐声呼喝,纵身跃上石破天的坐船后梢。两人手中各执长剑,耀日生光。
石破天见这二人便是在土地庙中会过的雪山派弟子,心想:“不知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这些雪山派的人如此苦苦追我?”只听得嗤的一声,一人已挺剑向他肩头刺来。石破天在这三日中和丁珰不断拆解招式,往往手脚稍缓,便遭她扭耳拉发,吃了不少苦头,此刻身手上的机变迅捷,比之当日在土地庙中和石清夫妇对招之时已颇为不同,眼见剑到,也不遑细思,随手使出第八招“凤尾手”,右手绕个半圆,欺上去抓住那人手腕一扭。
那人“啊”的一声,撒手抛剑。石破天右肘乘势抬起,啪的一响,正中那人下颏。那人下巴立碎,满口鲜血和着十几枚牙齿都喷在船板上。
石破天万万料不到这招“凤尾手”竟如此厉害,不由得吓得呆了,心中突突乱跳。
第二名雪山弟子本欲上前夹击,突见一霎之间,同来的师兄便已身受重伤。这师兄武功比他为高,料想自己倘若上前,也决计讨不了好去,当即抢上去抱起师兄。此时那小船已和大船并肩而驶,那人挟着伤者跃回小船,喝令收篷扳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