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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不去理他。
片刻之间,众武士已取过柴草火种,在塔下点起火来。
鹤笔翁是武林中大有身分之人,受汝阳王礼聘入府,向来甚受敬重,不料今日连中苦头陀的奸计不算,连小王爷也不以礼相待,眼见师兄危在顷刻,这时也不理他什么小王爷大王爷,提起鹤嘴双笔,纵身而上,挑向两名正在点火的武士,吧吧两响,两名武士远远摔开。
王保保大怒,喝道:“鹤先生,你也要犯上作乱么?”鹤笔翁道:“你别叫人放火,我自不会来阻拦。”王保保喝道:“点火!”左手一挥,他身后窜出五名红衣番僧,从众武士手中接过火把,向塔下的柴草掷了过去。柴草一遇火焰,登时便燃起熊熊烈火。鹤笔翁大急,从一名武士手中抢过一根长矛,扑打着火的柴草。
王保保喝道:“拿下了!”那五名红衣番僧各持戒刀,登时将鹤笔翁围住。
鹤笔翁怒极,抛下长矛,伸手便来拿左首一名番僧手中的兵刃。这番僧并非庸手,戒刀翻转,反剁他肩头。鹤笔翁待得避开,身后金刃劈风,又有两柄戒刀同时砍到。
王保保手下共有十八名武功了得的番僧,号称“十八金刚”,分为五刀、五剑、四杖、四钹。这五僧乃“五刀金刚”,单打独斗跟鹤笔翁的武功都差得远了,但五刀金刚联手,攻守相助,鹤笔翁武功虽高,但早一日给张无忌击得受伤呕血,内力大损,何况眼见火势上腾,师兄处境极为危险,不免沉不住气,一时难以取胜。
王保保手下众武士加柴点火,火头烧得更加旺了。这宝塔有砖有木,在这大火焚烧之下,底下数层便必必剥剥的烧了起来。
范遥抛下鹿杖客,冲到囚禁武当诸侠的室中,叫道:“鞑子在烧塔了,各位内力是否已复?”只见宋远桥、俞莲舟等人各自盘坐用功,凝神专志,谁也没答话,显然到了回复功力的紧要关头。看守诸侠的武士有几名抢来干预,都让范遥抓将起来,一个个掷出塔外,活活摔死。其余的冒火突烟,逃了下去。
过不多时,火焰已烧到了第四层,囚禁在这层中的华山派诸人不及等功力恢复,狼狈万状的逃上第五层。火焰毫不停留的上腾,跟着第五层中的崆峒派诸人也逃了上去。有的奔走稍慢,连衣服须发都烧着了。
范遥正感束手无策,忽听得一人叫道:“范右使,接住了!”正是韦一笑的声音。范遥大喜,往声音来处瞧去,只见韦一笑站在万安寺后殿的殿顶,抖手将一条长绳抛了过来,范遥伸手接住。韦一笑叫道:“你缚在栏干上,便是一道绳桥。”范遥刚缚好绳子,神箭八雄中的赵一伤飕的一箭,将绳子从中射断。范遥和韦一笑同声破口大骂。
韦一笑骂道:“射你个奶奶。那一个不抛下弓箭,老子先宰了他。”一面骂,一面抽出长剑,纵身下地。他双足刚着地,五名青袍番僧立时仗剑围上,却是王保保手下十八番僧中的“五剑金刚”,五人手中长剑闪烁,剑招诡异,和韦一笑斗在一起。
鹤笔翁挥动鹤嘴笔苦战,高声叫道:“小王爷,你再不下令救火,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王保保那去理他。四名手执禅杖的番僧分立小王爷四周,以防有人偷袭。鹤笔翁焦躁起来,双笔突使一招“横扫千军”,将身前三名番僧逼开两步,提气急奔,冲到了塔旁。五名番僧随后追到。鹤笔翁双足一登,上了宝塔第一层的屋檐。五名番僧见火势烧得正旺,便不追上。
鹤笔翁一层层的上跃,待得登上第四层屋檐时,范遥从第七层上探头出来,高举鹿杖客的身子,大声叫道:“鹤老儿,快给我停步!你再动一步,我便将鹿老儿摔成了鹿肉浆。”鹤笔翁果然不敢再动,叫道:“苦大师,我师兄弟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苦跟我们为难?你要救你的老情人灭绝师太,要救你女儿周姑娘,尽管去救便是,我决不来阻拦。”
灭绝师太服了苦头陀给她的解药后,只道真是毒药,自己必死,只是周芷若竟也给灌了毒药,毕生指望尽化泡影,心中如何不苦?正自伤心,忽听得塔下喧哗之声大作,跟着苦头陀和鹤笔翁斗口、王保保下令纵火等情形,一一听得清楚。她心下奇怪:“莫非这鬼模样的头陀当真是救我来着?”试一运气,立时便觉丹田中一股暖意升将上来,和自中毒以来的情形大不相同。
她不肯听赵敏之令出去殿上比武,已自行绝食了六七日,胃中早已空空如也,解药入肚,迅速化入血液,药力行开,比谁都快。加之她内力深厚,犹在宋远桥、俞莲舟、何太冲诸人之上,仅比少林派掌门空闻方丈稍逊,十香软筋散的毒性遇到解药后渐渐消退,她一经运气,内力登时生出,不到半个时辰,内力已复了五六成。她正加紧运功,忽听得鹤笔翁在外高声大叫,字字如利箭般钻入耳中:“……你要救你的老情人灭绝师太,要救你女儿周姑娘,尽管去救便是,我决不来阻拦。”
这什么“老情人”云云,叫她听了如何不怒?大踏步走到栏干之旁,怒声喝道:“你满嘴胡说八道,不清不白的说些什么?”鹤笔翁求道:“老师太,你快劝劝你老……老朋友,先放我师兄下来。我担保你一家三口,平安离开。玄冥二老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决不致言而无信。”灭绝师太怒道:“什么一家三口?”
范遥虽身处危境,还是呵呵大笑,甚是得意,说道:“老师太,这老儿说我是你的旧情人,那个周姑娘嘛,是我和你两个的私生女儿。”
灭绝师太怒容满面,在时明时暗的火光照耀之下,看来极是可怖,沉声喝道:“鹤老儿,你上来,我跟你拚上一百掌再说。”若在平时,鹤笔翁说上来便上来,何惧于一个峨嵋掌门,但此刻师兄落在别人手中,不敢蛮来,叫道:“苦头陀,那是你自己说的,可不是我信口开河。”灭绝师太双目瞪着范遥,厉声问道:“这是你说的么?”
范遥哈哈一笑,正要乘机挖苦她几句,忽听得塔下喊声大作,往下望时,只见火光中一条人影如穿花蝴蝶般迅速飞舞,在人丛中穿插来去,呛啷啷、呛啷啷之声不绝,众番僧、众武士手中兵刃纷纷落地,正是教主张无忌到了。
张无忌这一出手,围攻韦一笑的五名持剑番僧五剑齐飞。韦一笑大喜,闪身抢到他身旁,低声道:“我到汝阳王府去放火。”张无忌点了点头,已明白他用意。自己这里只寥寥数人,要是急切间救不出六大派群豪,对方援兵定然越来越多,青翼蝠王到汝阳王府去放火,众武士必定保护王爷要紧,实是个绝妙的调虎离山、釜底抽薪之计。
只见韦一笑一条青色人影一晃,已自掠过高墙。张无忌看了周遭情势,朗声问道:“范右使,怎么了?”范遥叫道:“糟糕之极!烧断了出路,一个也没能逃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