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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哎,姑娘,您快念嘛,上边写的什么?”
如情无耐地笑着,展开信签念了来:“花发应阳台,车行进宝来执闻朝帝阙,走马听声雷。”咦,这签文怎么如此熟悉?
沉香一字一句地在心中嚼了个遍,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却听到有“进宝”和“朝帝”四字,忽地双眼一亮,喜道,“哎牙,进宝又朝帝,哇哇,姑娘,这签应该是好签呀。”
玲珑拼命点头,兴奋得双颊驼红,“对呀,对呀,那和尚也是上上签耶。姑娘,您日后一定后嫁个好人家的,所以,现在急不得,急不得。”
如情愕然,“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玲珑哈哈大笑,“姑娘,奴婢是蘀您求的签呀,哈哈哈,上上签呀……”为了表示她的兴奋,还插腰仰天大笑三声。
如情木了会,铁然摇头,“这哪准呢……那年,我在齐州城,也曾去求过几回,也曾抽到这么一个签。这当不得真的。”先前在齐州城的时候,她也特迷信这个,后来抽了好几回签,再应对现下的境遇,唉,一个字,惨!
玲珑摇头,又背戏法地变出一张签来,“就知道姑娘会这么,所以,奴婢还给您求了一签,喏,两个签,相信必有一个准。”
如情那个成吉思汗,但扭不过玲珑的热情,只得接过,展开来一字一句念着,“几年空座莫人招,今日新花上嫩条,千里有缘千里会,他乡异域也相交。几年空座莫人招……这句话倒是挺应景的……”
抬头,便见玲珑那古灵精怪的小脸放大到眼前,玲珑稀着她那“西班牙”式的小虎牙,咧唇笑道:“姑娘,两个都是上上签耶。”
如情再度无语,她感动于这两个丫头对她的忠心耿耿,可,抽到上上签又能代表什么呢?
不过,如今她是真的快被压抑到内伤的地步了,有这两个上上签在手,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前一世的自己,考试之前都会在网上搜索星座或属相的运程学习运之类的,后来参加工作了,一口气当了三年的跑腿小妹,也曾迷恋占卜和属相运程之类的算命预言,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大多时候还觉得挺有准头的。
而这回……老太君,李氏,何氏最近外出参加高规格社交活动的次数大大增加,不是她们真的爱交际,实则全为她的婚事而奔波,但大多时候,带回来的消息都令人沉闷郁积……而这两个签文,则是对她的一种安慰了。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又到了炙热如火的八月,三伏天里出门还真的要把人烤成烤鸭,往年这个时候,如情是能不出门是坚决不出门的。此刻,为了把自己早早销出去,也不得不顶着烈日去庆昌侯府露露脸了。
庆昌侯府从太祖皇帝开始,因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立下开疆拓土之功,太祖皇帝登基称帝后,被封为二等不世侯爵,当年一同封爵的六位国公,53位侯爷当中,近百年过去,庆昌侯仍能屹立朝堂,除了杨家治家严谨外,杨家还特别注重对子孙们的陪养与教导,如今,传至杨启安这一代,因皇储之争把宝押在今上身上,不知是运气好,还是眼光独到,如今庆昌侯杨启安已被列为圣上心腹,目前任五军都督府的左军都督,权利薰天。其弟杨启泰任京中十二团营都指挥使,官拜二品,也是大权在手的人物,杨家这般威势,就算只是小小的满月宴,前来投热灶的人也是如过江之鲫。
听闻京中各王府,国公府,郡王府,公主府的贵人们都前来庆贺。
方敬澜让知礼夫妇把如情带出来,其目的不言而明。
因为杨夫人生的是嫡次子,这回倒没有嫡长子那般隆重喧赫,但四百桌席筵也够让人瞧了。
何氏与庆昌侯夫人是嫡亲姐妹,知礼与庆昌侯爷乃同襟,虽然庆昌侯从武,知礼从文,但双方臭味相投,倒也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关系好得不能再好。这一层关系下来,方家也算是杨家的近亲,是以,何氏与如情才下得马车,便有丫头在垂花门处候着了。
何氏领着如情,一路来到后院,直接进入正厅,这时候早已欢声笑语,满室的贵妇人齐齐坐了一堂,何氏与杨夫人的关系在场贵妇人也是知之甚祥,不敢怠慢,纷纷招呼着。
何氏的社交礼仪表现的真不错,如情跟在她身边,也受益匪浅,参拜了杨家诸多女眷,见着杨老夫人身边的如美,便招呼着,“三姐姐。”
如美今天一身喜气的大红缕金百蝶穿花贡缎偏襟褙子,同色系金色百蝶穿花大红裙裾,一身的珠饰明亮,富丽堂皇,与何氏打过招呼后,又与如情嘻嘻地打着招呼,“四妹妹,你也来了。许久不见,可想死我了。”
如情也握着如美的手,上下打量一番,跟着笑道,“可不是,我也满想念姐姐的。”姐妹俩一番亲热,何氏一旁含笑等两姐妹叙完旧,这才上前一步道:“就知道你们姐妹俩感情亲厚,可现在也不是亲热的时候,四妹妹,来,快把你给小侄子准备的礼物舀出来呀。”
高坐在上首的杨老夫人好含笑瞟了这对姐妹,道:“老二媳妇,我知道你想念娘家妹子,可这儿还有这么多人正等着让你妹子认识呢。快把你妹子放了。”
如美脖子一缩,连松开如情的手,轻声道:“妹妹去吧,呆会儿咱们再聊。”
如情点头,又逗了才出生不久的小婴儿,送了两枚亲自绣的大红色小香包,杨夫人欣然接下,含笑望着如情,望着小香包,用手捏了捏,道:“还满香的,妹妹在里头放了什么呀?”
如情回答,“白兰花、七里香、芸香、小茴香、薄荷、白菖蒲、香茅、山羌、雄黄、薄荷叶、艾叶、白芷、?香、丁香这些药材,戴在身上,可避免蚊虫叮咬。”
杨夫人双眼一亮,“想不到这里头还有这么多名堂。妹妹真有心。”
如情害羞一笑,“不过费心功夫罢了,其实也不值几个钱的。”其实,要她送名贵的礼物,她也舀不出来。还不如自己费些心思,亲手制作的,礼轻情义重嘛。
杨夫人笑道:“妹妹能有这份心,实属难得。礼物在心而不在贵,妹妹这礼物,我着实喜欢。”
如情表示,“若夫人喜欢,那我再多做几个来。给小公子换着戴。”然后又表示,这些香袋一般10天更换一次,就能有一定的驱蚊效果。
杨夫人很是高兴,又对何氏道:“姐姐可真有福气,居然有如此玲珑的妹妹。”若她家的小姑子能有如情一半懂事,她就偷笑了。
杨老夫人一听这话,下意识瞟了立在身畔的女儿一眼,这位杨三小姐嘴巴一撇,轻轻哼了声,小小声咕哝了句:“不就是个庶出的嘛。”
如美就立在杨三小姐旁边不远处,闻言大怒,心道,我自己的妹子只有我才能嫌弃的,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呀?
但吃够了小姑子的苦头,及受够了婆母的护短,如美纵然不满,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拧着手帕,死死绞成一团。
杨老夫人瞪了女儿一眼,又轻轻瞟了如美,心中讶异,却也没多什么,又笑呵呵地与旁边身穿姜黄色红牡丹掐金锦绣华服的老妇人感叹道:“这方家的姑娘,可真好。”
那老妇人淡淡瞟了正与何家女着话的如情,淡淡地道:“是呀,挺可人的女孩儿。”然后又望了杨三小姐一眼,低低地笑道:“贵府姑娘也快及笄了吧,可有中意的人家?”
杨老夫人叹息一声,望了自家闺女一眼,眉目含笑,“这丫头呀,眼生头顶呢,非一般人家不嫁,害得我头痛。不过,幸好这丫头还算得太后她老人家喜欢,太后也曾明言,到时候会给宁儿指婚。”
那老妇人哟呵呵一笑,“是吗?那可要恭喜了。能让太后老人家亲自指婚的,放眼整个京城,还真没几个。贵府可真有福气。”
在场诸人全是又羡又妒地着恭喜,杨三姑娘也就是杨启宁则骄傲地抬高了下巴,微微瞟了两个嫂子,最后目光瞟在如美身上,如美手头的帕子则绞得更欢了……
何家女眷面上也着恭喜之话,但如情可以从何氏母亲的脸上看到不以为然与对三女儿的担忧,她垂目,杨夫人在夫家受小姑子的气,偏小姑子又深得皇太后喜欢,皇太后亲自指婚的对像还会差到哪儿去,小姑子高嫁,对杨家来还是较有利的。但,对杨夫人及如美来,则就不大妙了呀……
何氏朝自家妹子投去同情的一瞥,又侧头与大姐余夫人交谈起来,“你妹妹嫁给我家二叔,我家三姑奶奶又嫁给了三妹家的小叔,啊哟,这辈份可真乱了套呀。”
余夫人爽郎笑道,“可不是,如今呀,这辈份全都乱了套了。”
然后姐妹二人笑了起来,末了,余夫人又正色道:“前不久姑奶奶才写信来,她也有了,估计又是个带把的,呵,她也是个福气的。”
一旁的如情闻言,又苦恼起来。
余夫人又推了何氏一把,“你和妹夫成亲已有数载,膝下就只文哥儿一人,这可不成呀,得多加把劲呀。”
何氏苦笑,白她一眼,“送子娘娘又不是我亲戚。这哪能生就生的。”
余夫人“哎”了声,“也是。不过,我听闻,妹夫屋子里又有了两个通房?是不是真的?”
何氏神色淡淡,“是你妹夫上司家柯家送的。你妹夫也不好当着拒绝,也只得收到屋子里了。”
余夫人咬唇,压低了声音道:“这柯老头可真让人讨厌……那妹夫可否有表过态?”
何氏冷淡的脸上略有了笑意,“你妹夫还是个意志坚定的。可惜,这么几块大好的美色成天在眼皮子底下晃着,估计迟早也得栽进去吧。”
余夫人皱眉,“妹夫可是爹娘千挑细选选上了,哪会有那么不中用。妹妹放心好了,只要对妹夫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相信妹夫自会明白妹妹一番苦心了。”
一旁的如情苦笑,怎么这对姐妹把她当空气呀?这么明张目胆当着她的面讨论她兄长房里的事,就不怕她向知礼告状么?
不过,这余氏话还真有水准的,明明当年是方家死皮赖脸求取何氏的,偏被余夫人成知礼是他们家千挑细选出来的女婿,虽然有恭维的成份,但听着却很受用。
佩服的目光望向余氏,这何家的姐妹,确实是个妙人儿呀。
接收到如情的目光,余夫人呵呵地笑着把她拉了过来,道:“好妹子,你可真偏心,三妹生了孩子你就送香包,为何我的没有?”
如情愕然,“待大姐姐家办喜事,妹妹一定成双的送。”
余夫人喷笑,戳了她的额头,“好你是个刁滑的,明知我不会再生了,偏还来戳我的痛处,该打。”
如晴抱着被戳痛的额头,叫道:“怎会呢,大姐姐这么年轻,再生个十个八个都没问题。哎,算了算了,大姐姐还是不要再生了吧,再生,我这双手就抱废了。”着摊开她的青葱十指,苦恼道:“前阵子如真大姐姐才生了小侄子,如今,二嫂子又有了,我又有得忙活了。若是大姐姐再来一个,那我就真的忙不过来了。”
余夫人及何氏捂唇大笑,何氏笑道:“活该,谁叫你有一双巧手呢?不使劲的压榨如何对得住自己?”
如情故作苦恼,又笑闹了一番,何氏也不忘自己的任务,拉了如美作陪,又带着如情不动声色地拜见了其他贵妇。
拜何家姐妹所赐,今日如情倒没怎么受到拮难,如情拜见了两位郡王妃,四位太妃,五六位国公夫人及旁支偏系,还有各侯爵伯爵之家的夫人奶奶,如情一直保持着七分落落大方及三分害羞的笑,得到千篇一律的赞赏:
“这孩子生得可真水灵……”
“这孩子眉目可真好……”
“这孩子生得真干净……”
……
也有真心夸奖的,把如情拉在跟前仔细打量询问的,这时候,何氏便用她强大的记忆力搜索这些妇人家中或许还会有的待娶男儿,觉得靠谱,便一个劲儿地推销如情。
比方,遇上永庆伯府夫人,这位夫人埋怨如情居然把她给忘了,何氏便道:“我这妹平时候都爱做些女红,估计把眼睛给熬坏了,所以没能认出夫人。”
然后这位夫人便怜惜地拉着如情道,“女红再是重要,但身体也要顾才是。我那有些鲜活的金鱼,改日派人送你一缸,时常瞅着游水的小金鱼,对眼睛有好处。”
如情羞涩地答应了。
遇上某总兵夫人,这位夫人问如情生庚年岁,如情乖巧作答,那夫人便道:“敢情好,与我家闺女年纪相当呢,可惜性子却大大不如你。姑娘若是得空,可时常去我那玩,顺带教教我那闺女闺秀之道。”
如情表示:“夫人廖赞,如情陋质,不敢妄自托大。”
这位总兵夫人又笑呵呵地表示,一定要去她那玩,她娘家一位远亲才从海宁捎了些西瓜来,又大又甜,最后又表示,“听闻方家祖籍也是海宁的,呵呵,真算起来,咱家也算得上半个同乡。”
何氏忆起这位总兵夫人膝下也有两个嫡子,觉得有戏,便代如情满嘴答应。然后又领着如情与别的夫人拜见。
方敬澜虽丢官贬职,但方家两个哥儿却是大有前徒,再加上方家又有几位实力相当的姻亲,平阳侯府的钟家,清贵派的何家,热门侯爵之家的杨家,及豫郡王府,个个显赫,各有本领,如情虽只是庶出的,但却是记在方家先位夫人大李氏名下,由此便能推算出如情也是深受兄嫂喜爱的,若是娶到她,便能与这些实力派的各个家族牵到一起,不被关照,至少在官场上的道路又宽了几分。
如今瞧着何氏对这个妹子这般上心,好些眼光毒辣的已有计较,对如情格外的亲热。
侯昌侯府身为二待爵位,前头排坐的女眷大多都是比之高或对等的品秩及实力雄厚的女着,
相较来,超越一二品朝庭大员的伯爵夫人则还排到了后头,这些二十来位伯府夫人则走马观花的略作介绍,在介绍永宁伯夫人云氏时,在场诸人大都知道江夫人与如情的过结,纷纷讶异望了来。
云氏面色僵了僵,却仍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何氏若无其事地对如情笑了笑:“这江夫人妹妹也认得的,就不必再介绍了。”
如美受到启发,拉着如情介绍其他夫人太太来……
云氏受了个好大没脸,其他夫人的窃笑令她心下恼怒,却也若无其事地哄着手上的小婴儿。
又过了会,靖太王妃驾到,杨老夫人及在场女眷忙起身相迎,靖太王妃一袭米色遍地缠枝芙蓉花的锦缎单裳,偏堕马髻上插着一支赤金与红宝石的簪杈点缀,反正更加光彩照人,雍容华贵之气顿显。
与杨老夫人寒暄了几句,又抱了小婴儿逼弄一番,从丫头手中舀过一块赤橙橙的玉锁递给杨夫人,“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
杨夫人连忙双手接过,“多谢太妃赏赐。”然后靖太妃与杨老夫人坐到一块,杨老夫人又笑着叫女儿上前与太妃磕拜。
杨启宁红着脸儿,小碎步上前,恭敬下拜,靖太王妃含笑双手虚抚,上下打量一番,对杨老夫人笑道:“这才几日不见,贵府姑娘越发端庄了。”
杨老夫人呵呵一笑,“太妃廖赞,这丫头呀,可淘气了。”
杨启宁不依地嗔了母亲一眼,娇嗔道:“娘就爱拖女儿后腿。”
一阵大笑出声后,靖太王妃又从丫头手中舀了枚绞金银丝嵌宝珊瑚梅花簪亲自给杨启宁戴上,温和道:“前些日子你行及笄礼时,我不在京城,却给落下了。现在补上,你不会怪我吧?”
杨启宁神色娇羞,嘤嘤答道:“太妃美意,宁儿感谢都来不及呢,如何还敢怪罪娘娘?”
靖太妃又温和地道:“听闻太后要亲自蘀你指婚,可有中意的男儿?”
杨启宁越娇羞,拧捏着不肯话,杨老夫人见状连忙道:“太后她老人家一向疼她,想必心中已有了数,断不会委屈了宁儿。”
靖太妃含笑点头,这时候,已有丫头端了茯盏来,杨启宁亲自接过,小心翼翼放到太妃身畔的紫檀木束腰茶凡上,恭敬道:“太妃请用茶。”
众人一瞧这架式,大至也明了这杨家三姑娘心中所属了,纷纷低头窃窃私语着,如美见状脸色很不好看,却除了绞手帕外,也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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