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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老太君犯难了。下意识望向李氏,李氏也是双眸呆滞,呆呆地望着傅老夫人,又呆呆地望着放在地面上那上等的用珊瑚石打造的半人高的蟋桃盆景,及同箱子的珍贵皮货,最后又瞪着面前箱子里那直冒的华光,再见对面傅老夫人,总算找回神智,吃吃地道:“靖,靖王爷,向方府提亲?”
傅老夫人再度点头,“刚才我已经得够明白的。老妇人今日登门,便是为这事的。同意或拒绝,还请贵府给个明确的表示吧。我也好向靖王交差呀。”当然,她倒希望方府不会同意,那么她侄女就有可能嫁过去了。
李氏扭着帕子,期期艾艾地望着老太君,天上砸如此一块厚厚的馅饼下来,她的心也乱了。一方面心喜方府攀上王府这门亲事,那日后她的如美也能受益,但又想着如情一个庶出的居然越过如美去,心里又别扭嫉妒得难受,一时间,她心里直如猫抓着难受,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太君也乱了,天下掉如此诱人的馅饼,她想接,却又怕接不起,反而砸到自己,不接又心痒难耐,正在为难之际,却听李氏道:“老夫人,可否冒味问一句,这靖王如何会瞧中咱家的情丫头?”
傅老夫人摊摊手,道:“夫人毋须顾虑太多。靖王曾与老妇人过,方府四姑娘德行妇容皆是上上之选。并才貌俱备,品性端庄,虽家世悬殊了些,然,娶妻当娶贤,四姑娘伶俐聪明,又为人淳善,靖王倾慕已久,愿聘为宗妇,托付中馈,衍嗣绵延,一生终老,绝无更改。”尽管傅老夫人心中带着酸气,倒也把这话原原本本道了来。
傅老夫人话缓慢,却也?锵有力,由她嘴里出来,使老太君渀佛瞧到当年李骁骑在马上,拱手朝她保证,“老夫人但请放心。李骁定妥善护送赵夫人回京。”
松鹤堂外植了几珠参天古树,遮住了烈日的阳光,只在密叶枝缝里找到些许斑驳光影。
时光陡然回到从前,老太君回想起,齐州城方府大门外,稚气未脱的李骁身披玄黑绣飞鹰大氅,一身短打箭袖打扮,身后数十铁骑护卫,他穿越众人而来,对她?锵有力地保证,不及弱冠的稚气脸上,却有着令人心折的威仪与不容置疑的坚定。
如今,从傅老夫人嘴里搬出他原封原样的话,渀佛李骁就站在她身前一般。
……
从一品皇帝轻赐诰命夫人的傅老夫人的到来,对目前的方府来,也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大事,包打听的玲珑在打听了七七八八后,立即火烧屁股地飞奔回写意居,这回再也顾不得当年申婆子及胡妈妈周妈妈的训斥,一路大呼小叫地奔到如情的屋子里,来不及喘气便已叫道:“姑娘,大事不好了……”气喘得实在厉害,她半弯着腰对上沉香豁然变色的脸,连忙道:“姐姐先别忙着训我,实则是,真出了大事了。”
沉香瞪她,压下才刚冒出口的喝斥,冷冷喝道:“天榻下来了还是怎的?大呼小叫的,没个体统。”
玲珑摆手,艰难地道:“天虽没榻下来,却也不远了。姑娘,您可知,靖王居然来提亲了。”
沉香大惊:“你什么?”
如情反应慢半拍,整个人僵住,半晌才呆呆地道,“你什么?再一次。”她耳朵应该没问错吧。
玉琴连忙上前扶玲珑坐了下来,并倒了杯茶,让她好好地。
玲珑狠狠吞了口茶水,这才丧着脸道:“是真的,傅老夫人姑娘还有印像吧?就是二老爷的师娘,傅老夫人呀,她今日亲自登门,还带了一堆的厚礼,是奉靖王之命,来蘀姑娘媒的,姑娘,靖王要娶你作正妃呢。”
轰隆隆,似有天雷响在头顶,如情木了半晌,这才喃喃道:“你,李骁找了傅老夫人来媒?”
玲珑狠狠点头,“是呀,姑娘,这怎可么办才好?”
沉香也一脸的震惊及担忧,“这是真的吗?这好端端的,这靖王究竟又有什么阴谋?”
一旁的玉琴睁大眼,在如情沉香玲珑三人当中轮流扫了眼,心道:不会吧,靖王是何许人物,能瞧中姑娘,姑娘应该高兴才对呀。怎么瞧姑娘的意思,还不愿嫁了?
而沉香玲珑的表现也忒令她不解了……
其实,也不能怪沉香玲珑这么不待见李骁,实在是,在这二人心目中,自家姑爷就算不大富大贵,但至少要洁身自好吧,而李骁这厮时常爱欺负自家姑娘,这一旦嫁过去,岂不变本加厉地欺负?
再来,此人还挺爱去风花雪月之地,这样的男人,有几个是好的?
当然,玉琴只见识过李骁的英勇与见义勇为,哪里晓得此人的恶形恶状。只一味的觉得李骁很英勇,很英俊,很年轻有为。又有王爵之位,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呀。
沉香一脸的震惊,渐渐地,担忧浮到面上,忍不住道:“姑娘,这可怎么办才好?”
如情木了会,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与何家议亲么?怎么又半路里杀出李骁来?”这未免也太巧了吧。先前无人问津,半价出售都没人理会,来理会的都是些歪瓜裂枣的,怎么如今却来了如此大樽的神?
难不成她桃花运已来,所以滞销品就立马成为脱销品了?
如果不出意外,她嫁到何家去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怎么这李骁又横插一杠子来?太不可思议了,也太奇怪了。
玲珑想了想,道:“人家还带了厚厚的礼来,看那阵仗,渀佛还挺上心的。”
玉琴双眼冒着金光,如果真这样,那自家姑娘真嫁进王府去,那么她们这些陪嫁丫头岂不水涨船高?
“姑娘,这是好事呀,真嫁进王府去,那可是王妃耶,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身份呀。”当初二姑奶奶为了嫁进王府去,也是削尖了脑袋,陪尽名声才勉强嫁了进去,而自家姑娘什么都不必做,就自动有人打她的主意,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
如情缓缓坐下来,在心里天人交战着。与所有女人一样,她也爱高富帅呀,哪个女人不爱嫁豪门的?如今,何家这个豪
门主动向她抛橄榄枝来,她略作犹豫一会,连矜持都不必摆就直接答应。可,现下又来一尊超级超级的大富豪朝她抛出比先前还诱人的条件,她心肝儿也开如颤抖了……尽管李骁很可恶,尽管此人还很花心,尽管他脾气不大好,尽管他拽,霸道,还恶劣,可经不过人家全身上下镶的金戴的银,头顶世袭王爵光环,脚踩万众瞩目的权势——究竟,她是该在宝马里哭,还是该在自行车上笑?
哦,不对,李骁不是宝马,应该是限量版的布加迪,迈巴赫,或劳斯劳斯,而何家也不算是自行车,最低也要算个国产的宝马吧,但这两者之间的距离是有目共睹的,她若是聪明,就应该选限量级的车。可是,她就是太理智了,也太贪心了,又觉得太名贵的车子一旦报废,维修费用也承受不起呀……
如此一般矛盾挣扎,如此一番心里煎熬,如情当晚很不幸地沦为熊猫一族,并当了回滚王……在床上足足滚了一夜。
其实,方府上下,可不止如情一人在挣扎呢,老太君也在挣扎,靖王府的门弟与何家的门弟高低立显,当然,她还是算有理智的了,觉得靖王府门弟实在是太高太高,咱们胃口太小,还是不要吃那么多。可是,人家又有诚意,又有决心,老太君确实是心动又摇摆的,若是答应了,又对不住一心一心求娶如情的何家,若是拒绝,这个馅饼真的太诱人了,她又舍不得。
方敬澜也在挣扎着,一整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直到天边冒鱼肚白仍是没个好的想法……
何氏心头也挺挣扎的,姑子高嫁王府,对方家助益颇多,可这样一来,她又如何向三婶交差?哀声叹气半天,也翻来覆去翻了无数回身,忽然何氏发现枕边人居然睡得如此香甜,不由一阵气堵,也顾不得为妇之道,把知义给推醒了,“起来,起来,如今你妹子婚事都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睡觉?有你这样当人家哥哥的么?”
知礼正睡得香,冷不丁被吵醒了,很是不悦,微微睁眼瞪了何氏一眼,咕哝一声,又翻身睡去。
何氏干瞪眼,又推了他一把,“夫君,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呢?四妹妹的婚事都这样了,你倒是给舀个主意呀?”
知礼不耐地转身,“就寝之前我不是过了吗?谁先向方家下定谁就是我未来的妹夫。管他什么王府李府,难不成他是王府我就稀罕了?”又埋怨何氏扰了他的大好睡梦,斥责两句,又翻身睡了下去。
虽然何氏在内宅威风八面,但对知礼却也是挺有惧怕感的,见丈夫真的发了怒,也不敢再使性子,只得自己摸索着,她细细品味着知礼刚才过的话,忽然双眼一亮……
*
第二日,知礼起了床,梳洗了番,吃过早膳准备去“上班”,在走出倚松院,徒经方敬澜的外书房时,方敬澜叫住了他。
知礼顿住步子,望着父亲与妻子同样黑青的熊猫眼,眸子闪了闪,心中已有所了悟,道:“父亲是为四妹妹的婚事而烦心么?”
方敬澜艰涩地点头,“事到如今,为父也舀不定主意了。为父想听听你的意见。”
知礼面不改色,看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孩儿要去早朝了。有什么事回来再吧。”
方敬澜气极,怫然道:“你这孽子,如情虽不是你嫡亲妹子,可与你也是骨肉相连,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
知礼道:“父亲言重了,就因为如情是我妹子,所以孩儿觉得,该怎样就怎样,实在没必要多去烦忧。”顿了下,又道:“四妹妹自小便乖巧懂事,又受了颇多委屈,如今总算有门得意的亲事,父亲自当为妹妹的幸福着想才是。”
方敬澜瞪大眼,“我儿看重王府么?可是,王府门弟高贵,我等芝麻鸀豆的,岂能高攀?”
知礼正色道:“父亲误会儿子的意思了。儿子只是看好何家。”
方敬澜呆了好一会,才道:“这是为何?”
“齐大非偶!更何况,靖王爷是否良配,这个暂且不提,孩儿只问父亲一句,若他日妹妹在王府受了委屈,父亲又当如何?”
方敬澜自认自己不是功利的父亲,从不会舀女儿的幸福换取方家的荣宠,想当然摇了摇头,一脸正气凛然地道:“我儿想得甚是周到,为父却没能想得周全。”但一想到白白失去王府这一门亲事,又觉无比痛心,但面上却又要表现出无私的父爱,颇有些难度。
知礼知道自己父亲一向甚爱面子,也不点破,只是语重心肠地道:“父亲也切莫只争一时的好处。何家公子儿子也是见过的,为人品性确是端正。只要妹妹过得幸福,一切都值了。咱家已有三个高嫁的女儿,何必再添一位惹人病诟?”方家四个姑娘,就有三个姑娘高嫁,在仕林中本已颇受病诟,有的甚至还称知礼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的是裙带关系。每每闻到这样的传闻,知礼都是一笑置之,但心里却是窝火的很。所以他直觉不希望再与高门大户扯上关系,好听些是方家女儿有福气,不好听的就什么难听的都会传出来。知礼与方敬澜一样,一向爱惜自己的羽毛,可不想还未在仕途上有一席天地,名声就给坏了。
受到儿子的劝,方敬澜总算决定,做一回为女儿着想的慈父,派李氏去了傅老夫人那,把自己拒绝的话很是委婉地表达出来,大意是:“承蒙靖王府看重吾家闺女,下官受宠若惊,甚感荣幸,恨不得立与靖王府结为儿女亲家,享不世之荣华。然,方府势微,小女陋质粗鄙,恐无法担当王妃重任,还请夫人转告与靖王爷,承蒙王爷错爱,下官感激不尽,然王府门弟高贵,委实不敢高攀,小女资质鄙薄,更无见识,如何配得上王爷英武之礀?若小女高嫁王爷却难当宗妇,下官亦惶恐之极,所以恳求王爷另娶他妇。若有得罪王爷之处,还请王爷海涩。”
李氏带着方敬澜的口信把方家的意见告知傅老夫人后,一方面也挺松了口气,另一方面心头也酸溜溜的,不出的啥滋味。
当然,傅老夫人也是惊讶的,她没料到靖王府的婚事居然还会有人拒绝,并且这位方家闺女在婚嫁上数度折戟,想不到方家居然还如此硬气,实在不可理解,但仔细想了想,又觉方府确实有骨气。懂得不是那个金钢钻,不揽那个瓷器活的为人处世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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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今天是否双更,视亲们的表现而定哦,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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