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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日,辰时,梁丘军二线营寨,竹林坡军营——
输了……
输的真彻底啊,完完全全中了那个女人的陷阱啊……
到最后非但没拿下费国的大营,连苏信的大营也丢了,还搭上了新丰河的前线营寨……
更要命的是,跟着自己与舞儿前往偷袭苏信与费国二人营寨的六千兵马,到最后竟然只逃回来两千多人……
睁着眼睛,谢安枕着双臂望着帐内的顶棚,嘴角一牵,脸上露出几分苦笑之色。
轻轻闭上双目,谢安眼前不禁浮现出昨日的种种遭遇……
那是在一个漆黑的晚上,他谢安与梁丘舞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了苏信的营寨,随后,便得到了马聃派人前来通知的重要消息:费营终究是出动了,大批的长孙军士卒渡过新丰河,朝着梁丘舞的新丰河军营而去。
“嗖嗖嗖!”
在梁丘军新丰河兵营方向,三支响箭划破漆黑夜空的寂静,继而在半空炸裂成一片火花,这意味着谢安与梁丘舞的主营已遭到了长孙军的猛烈攻势。
得见此事,谢安与梁丘舞下令步兵守原属于苏信的大营,与马聃、陈纲二人率领五千东军骑兵径直袭击费国的营寨。
因为根据谢安针对长孙湘雨此番用计的判断,眼下费营的兵力绝对不是很充足,换句话说,只要速度够快,他们完全可以在渡河的长孙军察觉不对的情况下抢先一步拿下费国的大营。
计划到这一步时,一切都很顺利,就如谢安心中所估算的那样,梁丘舞不费吹灰之力地杀入了费国的大营。然而就在这时,谢安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他发现,大将费国竟依然还在营中。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坐跨着战马,谢安一脸吃惊地抬手指着不远处的费国。
“呵呵,”费国笑了,微微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恭敬、几分揶揄,微笑说道。“大人,可不单单只有末将在这里哟!”
话音刚落,营内顿时燃起一堆堆篝火,将原昏暗难以目视的营寨照个透彻,谢安与梁丘舞这才注意到。在费国身后的帅帐外,长孙湘雨侧坐在一张椅子上,摇曳着手中的折扇,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
而在长孙湘雨身后,金铃儿、狄布、漠飞、唐皓、丁邱、齐郝等人竟然全数在场。
这怎么可能?
难道长孙湘雨这个女人并没有分兵去抵挡林震、严开那两路偏师?难道叫林震、严开二人心存忌惮的那两个长孙军营寨,莫非只是屯扎了少许兵力的空营?
等等……
这么说的话,费国这兵营。可不单单只有万余兵力啊,很有可能,长孙湘雨将她那三万四千兵力,有九成布置在这里……
一想到这里。谢安心中咯噔一下。
毕竟按着谢安的估算,费国这兵营顶多只有万余兵力,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超过两万,否则的话。新丰河上游与下游,长孙军可抵不住严开、与林震二将。毕竟二将每人手中都有一万兵力。
顺着这个判断估算下去,费国为了攻取梁丘军在新丰河的营寨,为了保险起见的话,至少也要出动七八千的兵力,如此一来,费国留守大营的兵力,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五千。
换句话说,梁丘舞凭借着相同的兵力,完全可以吃掉费国留守在大营的五千兵力,毕竟此番跟在梁丘舞身后的,那可是东军。
但是谢安万万没有想到,费国的兵营中,不单单只有万余兵力,这里,有三万士卒,哪怕李景出阵带走了将近一万,这里还有两万!
两万对五千……
更糟糕的是,对方同样有东军的骑兵,甚至,还有谢安等人此番并没有带来的南军[陷阵营]重步兵四千人,这守卫,如何只是一个铜墙铁壁能够形容?
“哎呀,夫君与小舞妹妹真是的,就这么急着要与人家分个胜负么?”长孙湘雨咯咯地笑着,继而手中折扇一指梁丘舞方向,顿时,营外四处响起阵阵沉重脚步声,大批的长孙军士卒从四面八方涌入进来。
倘若是在真正的战场,即便面临这等凶险处境,梁丘舞心中多半亦不会惊慌,毕竟她与陈蓦这对堂兄妹,拥有着[一人成军]的恐怖实力,但是此番演习不行,在如此多的敌军包围下,哪怕是梁丘舞,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被长孙军士卒那蘸着墨水的长枪刺中,毕竟按照谢安的规矩,哪怕她武艺再高,只要被人戳中一下,身上出现了较为清晰的墨点,就视为[战死]出局。
因此,无奈之下,梁丘舞只好选择了退却,一把将谢安拉到自己马上,与陈纲、马聃二人死命往外突围。
最终,跟随着梁丘舞前往偷袭费国大营的五千骑兵被[杀]了大半,只有两千人左右跟着梁丘舞逃过了河,至于苏信的营寨与营内那两千守军,梁丘舞与谢安此番已是顾不上了,毕竟他们的身后,那是费国、唐皓两位大将级人物的率军掩杀,期间还有金铃儿、漠飞、苟贡、丁邱等人的于途截杀。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谢安与梁丘舞能够平平安安地退到竹林坡兵营,除了途中项青的支援外,更重要的原因在于,长孙湘雨那一方的人放水了。
比如费国与唐皓,二人只追到新丰河就不再追,追赶时的目的也只是以尽可能地困住梁丘军的士卒为主;再比如金铃儿与漠飞,他们二人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武艺拖住梁丘舞,毕竟当时梁丘舞为了不使不通武艺的谢安不慎被[杀],将自家夫婿拉到了自己马上,如此一来,她在马背上的行动自然是大打折扣,但是,金铃儿与漠飞并没有那么做。仅仅满足于[截杀]梁丘军中的副将级将领;更别说李景,这家伙在夺下了梁丘舞的大营后,可以出兵将梁丘舞与谢安堵在新丰河,但事实上,自从夺下了梁丘舞的兵营后,就没有他的消息了。
正因为有着这么多的放水,梁丘舞与谢安才得以带着两千残余东军士卒逃到竹林坡的兵营,否则,就算梁丘舞与谢安安然无恙。他们手底下那两千一同逃回来的东军,是铁定要留下脖子的木牌的。
……
……
总归谢安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在骑着战马奔波了一宿后,回到竹林坡的兵营内就困地不行,一头倒在自己帐篷的榻上睡着了。
而今日早晨一觉醒来。他这才开始仔细回想昨晚的交锋。
尽管有些马后炮的嫌疑,可谢安隐约也注意到,他们从一开始,就陷入了长孙湘雨所布置的陷阱中……
比如最开始金铃儿假扮成廖立刺探梁丘军的情报,当时在帐的众人谁都没往细处想,包括谢安在内,但是此刻再回想起来。谢安这才发现,长孙湘雨之所以叫金铃儿那么做的原因,并不是为了刺探梁丘军的战术,而是为了迫使梁丘军改变战略。率先出击……
啊,那个智慧堪比妖孽的女人,不出差错应该是早就料到梁丘军会采用[防守反击]的战术,因此。她派了金铃儿过来。
如此一来,梁丘军这边的压力就更大了。在明知己方所用战术泄露的情况下,他们还敢按照原先那一套战术么?可反过来说,[防守反击]确实是对付长孙湘雨最佳的战术,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更改的?
就在梁丘军将领左右为难的时候,长孙湘雨抛出了苏信这个诱饵……
搏,还是不搏?
搏一搏的话,或许能够扭转不利局面,而倘若不搏,恐怕就再也难以扭转这不利的局面了。
倘若单单只是如此的话,谢安恐怕还不会中计,要命的是,他察觉到了长孙湘雨所用计策中的致命破绽……
但事实上呢?那却是长孙湘雨专门为自家夫婿大人所精心准备的计中之计……
简单地说,谢安凭着对妻子长孙湘雨的了解,看出了这个女人试图以苏信为诱饵的举动,而长孙湘雨呢,亦凭着对自己夫婿的了解,相信谢安能够看出她专门为他所精心准备的破绽,是故很是大胆地将几乎全部兵马集中在费国的兵营中,就等着谢安乖乖就范,一头撞入袋口。
平心而论,并非是谢安不聪明,事实上,他要比马聃这些领兵经验丰富的将领想地更多,找到了费国大营这个突破点,用弈棋来说,马聃顶多想到对手下一步动作,而谢安想到了后五步,但很遗憾的,对面那个姓长孙的女人,她想到了后十步,甚至是二十步!
倘若硬要说谢安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战术性错误,那就是,他不该在与长孙湘雨对阵时心存侥幸,这个女人,无懈可击!
“真是……要不要这么强悍啊?自己这丈夫的压力很大啊……”仰头望着帐篷的棚顶,谢安苦笑地摇了摇头。
不过话说回来,有件事他很是在意,那就是,谢安隐约察觉到,长孙湘雨这一连串的设计,似乎是专门针对他的……
也难怪谢安如此猜测,毕竟费营那看似是破绽实则是陷阱的所谓[长孙湘雨的疏忽],可以说完完全全就为他准备的,就好比马聃,他当时就没想到以放弃自家营寨为代价去换对面苏信与费国两个营寨,他的想法,依旧停留在[如何能在不丢掉大营的情况吃掉苏信这个诱饵,借此扭转不利局面],根没有想到还可以趁着费国出兵后营地守备空虚的机会将他的兵营也拿下。
“为什么呢?”翻身坐起,谢安脸上露出几分纳闷。
难道长孙湘雨是特地为了打击自己的夫婿?
没道理啊,无论是成婚前还是成婚后,谢安可以说都被长孙湘雨这位爱妻打击地体无完肤,长孙湘雨没理由要这么做。
难道是想在自家夫婿面前露一手?
这更没道理了,长孙湘雨的事,谢安是知道的,甚至于,谢安亲口承认不如她。没理由她要这么做啊。
到底是为什么呢?
算了,过些日子有机会当面问问她吧。
苦苦想了半响,谢安不得不承认,那个疯女人的想法,确实不是他这等凡夫俗子能够猜测一二的。
甩甩脑袋抛却那些胡思乱想,谢安翻身下了床榻,前往营内的帅帐,毕竟从梁丘舞昨日闷闷不乐的表情不难看出,她对于己方的惨败耿耿于怀。眼下正是谢安出场哄她的时候。
一路走到帅帐,谢安朝着帐外守卫的士卒点了点头作为招呼,而就在他正要撩起帐幕走进入的时候,忽然听到帐内传来了梁丘舞那充斥着怒不可遏与羞恼的呵斥声。
“卑鄙……总之,就是卑鄙!——滚出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心中疑惑的谢安撩起帐幕。他这才惊愕地发现,帐内除了恼羞成怒的梁丘舞外,还有两位难得的贵客……
长孙军主帅长孙湘雨,以及金铃儿……
“你……你们怎么在这儿?”谢安吃惊地望着长孙湘雨与金铃儿。
话音刚落,长孙湘雨露出一副楚楚可怜之色,幽怨说道,“夫君就这么不待见人家么?”
“说什么呢?怎么可能!——为夫就是好奇你们这是……”
“咯咯咯。”长孙湘雨闻言咯咯一笑,当着梁丘舞的面走到谢安身旁,亲昵地轻搂着谢安的脖子,带着几分媚态。笑着说道,“人家与铃儿姐姐想念夫君,是故过来与夫君一道吃顿饭,顺便嘛……”说到这里。她故意瞥了一眼梁丘舞,轻笑说道。“顺便瞧瞧手下败将!”
“你这家伙!”梁丘舞闻言大怒,秀眉紧皱,怒不可遏,却见金铃儿一下站到她面前,抬手说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会儿将我二人拿下,你可胜之不武哦!”
“你!”梁丘舞气地面色通红,闷闷不乐地坐下在帐内主位,而趁着这个功夫,金铃儿亦走到谢安身旁,眨眨眼笑着说道,“小贼,可曾思念余啊?”
偷偷瞥了一眼梁丘舞,见她双目死死盯着自己,谢安倍感压力巨大,言辞含糊地说了几句,算是回了金铃儿的话。
“那人家呢?”几乎半个身子挂在谢安身上的长孙湘雨一脸期待地问道。
“唔,想吧……”
“想就是想,没想就是没想,什么叫想吧?——奴家真命苦……人家可是对夫君思念地紧呢,没有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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