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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也难以抵挡这般多的箭矢。就算仓促间拾起一面盾牌抵挡,亦被射中数枚箭矢。
望着杨峪狼狈的模样,卫绉忍不住心中发笑。
天府军主帅又如何?
武艺高超又如何?
只要计划周全,一样可以轻易铲除!
可惜,杨峪此番似乎未曾带天府兵一道前来,否则,唉,否则便可以一举将这个隐患彻底铲除……
罢了罢了,只要除掉了杨峪。那三百天府兵倒也不足为惧了,没有陈蓦,没有杨峪,天府兵也不过只是一些悍卒罢了……
“笃笃笃——!!”
再一轮手弩激射,杨峪与他手中的盾牌再度成为了靶子,卫绉清楚地瞧见,有一支弩矢射中了杨峪的胸口,鲜血顿时染红了甲胄。
没有想到吧。刘晴小丫头?
你以为我卫绉会在那种小事上露出破绽?太小瞧人了……
周国……大周……
那个……那位……
那不过是我卫绉故意这么说的罢了,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叫杨峪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你以为我没注意到,你时常叫杨峪监视着我?
卖太多破绽,你刘晴多半会即刻削我军权;卖些许破绽,又很难引起你的注意……
这样刚刚好……
你很信任杨峪,对吧?
也是呢,陈蓦与杨峪。可以说是你的左膀右臂啊,可惜,你这两条臂膀,注定会被卸下……
嘴角扬起几分笑意,卫绉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来。
“莫要停歇片刻。射死他!”
“是!”
“卫绉!”面对着上千手弩的杨峪嘶声大吼着,他从未感到过如此的憋屈。
但不知为何,明明是那般的愤怒,但是杨峪的心却反而平静了下来。
这厮……看样子是不会让自己再活着见公主殿下了,不,应该说,这厮不会再让自己有开口解释的机会……
怎么办?
这个时候向这些兵士解释自己之所以在这里,只是因为公主殿下怀疑那卫绉与周军私通?
事已至此,这帮已经被蒙骗的糊涂虫恐怕也听不进去吧?
与其如此……
杀了他!就算背负私通周军的莫须有罪名,也要杀了这卫绉!
只要杀了这厮,天玑军还是会回到公主殿下的麾下……
对!
想到这里,杨峪猛地站了起来,随手操起一把刀,朝着卫绉冲了过来。
“嚯?”卫绉脸上泛起几分莫名的笑容。
不愧是天府军的主帅啊,竟然悍勇至此?在明知已无生路的情况下,竟然还想着与我同归于尽?
可惜,你只是一个人,而我这边,却有千余士卒啊……
卫绉轻蔑地笑着,静静地注视着一脸凶色的杨峪,毕竟后者,可是他谋划了许多日子都想铲除的两个人之一。
要说太平军何人是卫绉最想除掉的,一个是陈蓦,而另外一个,就是这杨峪。
“笃笃——!!”
数枚弩矢射中了杨峪的身体,但却未曾因此阻挡他冲锋的势头。
杀……杀……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为公主殿下……不,是为从小看着长大,犹如妹妹般的她扫除卫绉这个莫大的隐患!
妹……妹妹……
呵!
深吸一口气,杨峪厉声吼道,“挡我者……死!”
事到如今,他已经顾不上考虑在阻挡在他面前的是否是同军的弟兄,他只知道,一定要杀了卫绉!
“嗤——!”刀刃入体,杨峪一刀将一名天玑军士卒砍翻在地,然而他的做法,更是引起了天玑军士卒的愤慨。
“这个叛徒……”
“杨峪!”
叛徒……么?
杨峪淡淡一笑。
[听说了么?杨峪那小子又去找陈蓦单挑了……]
[又来?——那小子不是在对方手里输了十几次了么?不过话说回来,刘帅带回来的那个叫陈蓦的小鬼真强啊,听说军中的大将都不是他的对手……]
[我觉得刘帅是打算重点培养那个叫陈蓦的小鬼吧,时刻将他带在身边……]
[是啊,跟那个小鬼一比,伍衡也好。杨峪也罢,这一代的年轻人都显得差多了……]
“卫绉!”一刀砍翻又一名天玑军士卒,杨峪大吼一声,怒吼中所隐含的强烈杀意,让卫绉面色微变。
[嘿,杨峪又输了……这是第几次了?]
[谁知道啊。隔三差五的,这两年来差不多有两百多次了吧?伍衡都放弃了,杨峪那小子还在坚持……怎么可能打得过嘛,陈蓦那家伙就是一个怪物啊!]
[说的是,我上次见到,那家伙一拳就将一根一人粗的木桩打飞十余丈,这种怪物怎么可能打得过?]
[就是说……]
“笃笃——!!”浑然不觉身上又多了几枚箭矢,浑身浴血的杨峪一步一步迈向卫绉。
比起方才,卫绉的表情已变得有些不自然。
[杨峪。今日妾身找你来,是想……唔,小蓦初到我军,许多事都不熟悉,军中也没几个愿意与他接触的人,因此,妾身想任命你为他的副将……]
[我?]
[妾身听小蓦说起过,你可是我军中唯一一个能与他单打独斗二十招而不败的人。妾身觉得,我俩应该能说得上话……]
[我……]
[有什么问题么?]
[……不。没有!——末将遵命!]
……
[听说了么?杨峪那小子变成陈蓦的副将了……]
[诶?我记得杨峪那家伙很讨厌那个陈蓦啊……]
[有吗?我感觉,应该是陈蓦的出现,让杨峪感觉到了不适吧?]
[为什么这么说?]
[怎么?你不知道?杨峪一心想成为像东镇侯梁丘敬那样的当世猛将……尽管是不同戴天的敌将,不过,成为像梁丘敬那样能够独当一面的猛将,恐怕是军中大部分年轻人的期望吧。尤其是杨峪……]
[他……还记着么?]
[怎么可能会忘记,杨峪是初代太平军士卒啊,父兄皆战死在芜湖战役……如果当时我军也有一员将梁丘敬那样的绝世猛将,或许我军队命运便能因此改变,这可是杨峪那小子平日里说地最多的……嘘。他来了!——喂,杨副将,听说你七百三十一战皆负?]
[……闭嘴!]
[哈哈哈……好好好,不说不说,干嘛这么瞪着我?]
……
[杨峪,妾身准备提拔小蓦继承妾身的位置,成为我军第三代主帅,妾身预料到此举多半会引起军中不安,你要多帮帮他……好吗?]
[……是!]
……
“喂喂喂……”目视着浑身浴血的杨峪奋力杀至自己面前,卫绉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开什么玩笑?
一千多人啊,一千多人竟然被对方一个人杀地斗志全无?
那是杨峪,可不是陈蓦啊!
“你们在做什么?!”卫绉破口骂道,“去杀了这个叛徒!”
“……”众天玑军士卒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地望着那简直可以说被射成刺猬的杨峪。
“没用的东西!”大骂一声,卫绉拨马便走。
然而还没等他胯下的战马撒开蹄子,只听嗖地一声劲风袭过,他胯下的战马竟然被一杆铁杆刺穿马躯。
“想走?”依旧保持着投掷的动作,杨峪嘴里冰冷地吐出两个字,继而在无数天玑军士卒惊骇的目光下,缓缓走向卫绉。
该死!该死的!
眼瞅着杨峪离自己越来越近,卫绉心中又惊又怒,爱惜自己性命的他,可不愿跟这种即将死去的怪物搏斗,然而让他万分恼怒的是,他胯下战马在倒下的同时,压住了他的右腿。
忽然,卫绉瞥见了他那柄掉落在旁的短剑,心中一动,他将那柄短剑藏在手中。
终于,杨峪走到了卫绉跟前,弯下腰来,左手一把抓住卫绉的脖子,别看他此刻浑身鲜血淋漓,但是拎起卫绉,却显得毫不费力。
“杨……杨将军。有……有话好说……”
杨峪不屑地望着卫绉眼中的恐惧之色,冷冷说道,“再让你说一句留作遗言!”
“遗……遗言?”卫绉张了张嘴,低着头仿佛是在思考着,忽然,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之色。抬起右手,将藏在手中的短剑,狠狠刺向杨峪的心口,同时口中骂道,“去死吧!——我看你才是需要留下遗言的那个!”
然而让卫绉难以置信的是,明明被刺穿心脏,然而杨峪的身子却是纹丝不动,依旧用那般冰冷的眼神瞧着他,浑不在意自己的心口插到了一柄锋利的短剑。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遗言么?”淡淡吐出一句话,杨峪的左手开始收紧,仿佛一个铁箍卡着卫绉的咽喉,叫后者面色逐渐发白。
“不……不……”艰难地吐着字,卫绉的双眼渐渐上翻。
“噗——!噗——!”
四把铁枪刺穿了杨峪的身体。
“……”杨峪面无表情地转过去头,面无表情地望着那四名明显有些不知所措的天玑军士卒,冷哼一声,左手猛地一用力。只听哗啦一声,卫绉的脖子竟被杨峪彻底捏碎。
“谁还想当下一个?”环视着四周的天玑军士卒。杨峪冷冷说道。
“……”眼瞅着自家大将卫绉的凄惨死状,众天玑军士卒又是惊骇又是愤怒地看着杨峪,即便明知身受重伤的杨峪绝对无法再活下去,却也不敢贸然上前,毕竟杨峪方才已杀了两百余人。
“滚!”
在杨峪那冰冷的话语吓了一条,众天玑军士卒面面相觑。在收敛了自家主将卫绉的尸体后,竟然退走了。
“呼……”
望着退走的天玑军士卒,杨峪长长吐了口气,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挣扎着用双臂将身躯挪到一棵树下。靠着树干喘息着。
[杨峪,带一半天府军去吧,好有个照应……]
[呵,区区一个卫绉,我还不放在眼里,天府军,是为守护公主殿下而生的……我一个人足以!]
嘿!还真是和她的母亲一样温柔啊……
有那三百天府兵保护着她,就算自己不在,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换了一个比较舒适的位置,杨峪静静地望着插在心口上的短剑,忽然解下腰间的口袋,小心翼翼地从中拿出一尊手掌大小的木像来。
[喂,杨峪,我昨日雕刻的那尊木像,手掌大小的,你有看到么?]
[唔?没有!——对了,关于这件事我身为副将要提醒你一句,你作为三代主帅,日日夜夜雕刻我军二代主帅的木像,这事传出去可不好!对那位大人不好!另外,晴儿那个小丫头喜欢你,连我都看得出来,少独自一个在屋子里雕刻死物,多陪陪她怎么样?]
[闭嘴吧你!——我去问侍卫。]
“嘿!”杨峪脸上泛起几分莫名的笑容。
忽然,远处隐约传来的一阵马蹄声惊动了杨峪。
抬手瞥见有一骑急速而来,杨峪下意识地将手心那尊小木像藏在身后。
“杨峪?”
“陈帅?”
“你……你怎么会……”来人翻身下马,几步上前扶住杨峪,借着昏暗的光线观瞧,知来人正是陈蓦。
“何人伤你?”陈蓦一脸愤怒地问道。
“呵,伤我的人,已被我杀了……我杨峪还没惨到要靠别人来善后的地步,尤其是你……我啊,素来就不怎么喜欢你!——别看我口口声声叫你陈帅……”
“……”陈蓦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赶着去溪谷么?”杨峪平静地问道。
“唔……”陈蓦点了点头,茫然地望着相识十余年的亦敌亦友的副将靠着树干坐在血泊当中。
“快去吧,公主殿下的计划,我总感觉出现了丝丝偏差……在她捅出篓子的时候为她善后,不就是我等这些兄长辈的人应该做的么?”
“那你……”
“我到此为止了……”杨峪耸耸肩轻笑说道,抬手搭上陈蓦的肩膀,正色说道,“去吧!——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正是因为那个约定,我杨峪才会心甘情愿做你副将!”
“……嗯!”重重一点头,陈蓦右手按住杨峪的肩膀,在数息后猛地站了起来。
“等等!”捏着手中的小木像,杨峪骤然喊道。
陈蓦疑惑地转头望向杨峪。
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尊小木像,杨峪眼中闪过一阵复杂的神色。
在方才,哪怕是豁出性命都不眨眼的他,此刻眼中却流露出挣扎。
“不,没什么……去吧!”
“……”深深望了一眼杨峪,陈蓦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朝着溪谷的方向而去。
望着陈蓦远处的背影,杨峪这才将藏在背后的右手拿出来,静静注视着手中那尊已被鲜血染红的木像。
“雕刻地惟妙惟肖,挑不出半点瑕疵。——果然,我还是很不爽……你……”
“啪嗒——!”
杨峪的手垂落在地,但却依旧捏着手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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