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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干嘛呢!你们!”穗儿抱着床杯子进来,看到他们闹成一团,连忙喝止起来,小国容从后面冲进来,看到楚明秋被压在下面一下便叫起来:“舅舅加油!舅舅加油!收拾他们!”
穗儿扭头一看,连忙呵斥:“干嘛呢,添乱啊!你这孩子!一边去!”
小国容冲穗儿作个鬼脸,溜到一边依旧使劲叫,虎子小八他们连忙松手,楚明秋从地上爬起来,也没返身扑上去算账,冲他们叫道:“好啊!居然敢对我动手,哼,这次从乡下回来,好吃的东西都没你们的份,国荣过来,舅舅这次从乡下给你带好吃的,高兴吗?”
“好!就我的!谁也不给!”小国容高兴的大声叫起来,穗儿拿了块塑料布,将杯子包起来:“小秋,我可告诉你,少乱花钱!这日子还长着呢。”
“日子长着呢,”楚明秋将小国容抱起来,经过一个冬天,小国容又高了一截,已经到楚明秋的腰上了,小国容也在叫:“日子长着呢!长着呢!”
穗儿见楚明秋将小国容架上肩头,这是小国荣小时候最喜欢玩的游戏,可现在他已经长大了,也重了许多,她连忙叫起来:“还不快下来!快下来!”
看穗儿有些着急,虎子过去将小国容抱下来,在他鼻子上刮了下:“你呀,就是你舅舅的应声虫!”
小国容冲虎子作个鬼脸,楚明秋过去将东西收好,箱子比较大,全部东西装进去后,还比较松,楚明秋将拉链拉上,挂上个小锁,这箱子里除了衣物药品外,还有三百块钱,楚明秋出门在外,预算一向做得比较宽松。
穗儿也将被子捆好,楚明秋看了半天,忍不住摇头,穗儿这被子就简单的捆了个十字,他过去将被子解开,穗儿不解的看着他,楚明秋重新打了个井字,这种打被子的法子是前世军训时学的,这样打被子,不管怎么跑都不散。
“行,这下奶奶肯定放心了,连被子都会打了。”穗儿笑道,楚明秋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前世跑了不少地方,都是一个拉杆箱,揣上银行卡便走,那用得着这样麻烦。
傍晚时,岳秀秀又过来检查了下,再次询问下去后的情况,楚明秋便又重复了一遍宋老师讲的话,这次他们下去住在老乡家,主要劳动是割麦子,没有危险,如果运气好的话,他可能会和同学住在招待所;吃饭是和老乡一块吃。
“老师说了,下乡除了劳动外,还要体验生活,”楚明秋说,狗子在边上嘀咕道:“有什么好体验的,哥,要不上我们山上去,我带你去抓兔子,现在没狼了,也没野猪了,就剩下兔子了。”
“没有就好。”岳秀秀算是松口气,楚明秋叹口气,狗子一直想让他去他们山上玩几天,可楚明秋总抽不出时间,狗子心里一直很遗憾。
“狗子,哥答应你,有时间,我一定到你们家去。”楚明秋说,狗子却不领情,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出去了,远远的传来他的声音:“骗人呢,去年就说要去。”
岳秀秀让楚明秋将箱子打开,她又检查了一遍,然后又再三叮嘱,楚明秋不由苦笑:“妈,您也别担心,又不远,就在淀海,又不是第一次出去了。”
“这能比吗,这次要去七天,以前不是还有王熟地吗。”
楚明秋再度苦笑:“老妈,这次人更多,除了同学,还有好几个老师。”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件事:“对了,说起熟地叔,老妈,我走这段时间,让熟地叔不要再去乡下了,最近风声很紧。”
岳秀秀稍稍迟疑便点头:“行,听你的,明儿我告诉他。”
“老妈,你们政协最近学习那个五反文件没有?这又是一次运动,咱们虽然没搞什么投机倒把,可这运动一来,难免从严,咱们不惹那不必要的麻烦,”楚明秋叹口气,好像很是遗憾:“再说了,家里东西还不少,池塘里有鱼,地里还有麦子。”
“还说我啰嗦,我看你呀,比我还啰嗦。”岳秀秀笑道:“你妈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吗,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所谓五反,就是“反对贪污盗窃、反对投机倒把、反对铺张浪费、反对分散主义、反对官僚主义”。这场运动其实早就开始酝酿了,在二月时报上便隐约透露出来,进入三月,中央向全国下发了《《关于厉行增产节约和反对贪污盗窃、反对投机倒把、反对铺张浪费、反对分散主义、反对官僚主义运动的指示》,这标志着五反运动正式鸣锣开张。
自从这个运动一开始,楚明秋便注意上了,当时还不太明白这个运动是怎么进行,只是以为还像整风运动或大跃进那样,可看了半天,这次运动与以往不一样,至少在城里不一样,宣传照样有,胡同里到处是大标语,街道照样组织了宣传队,可更进一步的行动却没有。
经过一个多月了解,楚明秋发现这次五反运动与以往不同,更多的是在企业中进行,而且针对的是企业中的领导干部,以楚家药房为例。
楚家药房在四月便进驻了工作组,工作组进厂后便开始清查库房,清查账目,找工人谈话,很快便抓出了两个所谓的贪污犯,一个是厂里采购,另一个是书记。采购是多报账,书记是多吃多占。
采购是楚家药房老人了,十五六岁进药房,二十多岁便随药房老采购到各地办药,湘婶牛黄他们都认识,牛黄说这小子是亏了,实在都堵不上那窟窿,没办法才这样的。楚明秋问了下,原来现在药厂出差,每天补助一毛八分,这包括了住宿和吃饭,采购科的人都不愿出差,这人老实,领导让去便去,可差旅费不够吃饭住宿,每次都要用工资补贴,一两次还行,可架不住多,谁也补贴不起,于是便在外面弄了些发票来报账,这次被查出来了。
“其实,查出来也好,不就是退赔嘛,退了便行,他被调离采购科了,这倒是因祸得福。”牛黄评论道:“现在采购科没人愿去,去了的也不愿出差,原来采购科的老人退的退了,新进的又不行,现在的药啊,赶不上以前了。”
牛黄说这话是有原因的,药厂采购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以前楚家药房的采购没有十年辨识药材的功夫,简单的说,拿起药材,就要能分清楚产地,年份,药性,没这本事,根本当不了采购,楚家药房的采购全是楚家用了几十年的老人,公私合营后,这十多年过去,这些老采购多数退休,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新进的业务上差多了,好些人连产地年份都分不清。
不过,被查出来的采购也倒霉,他虚报的钱也不多,就四百多块,要退赔,他家没那么多钱,只能东挪西凑,家里的东西卖了不少,了解内情的人虽然同情,可也不敢借给他,这个时候借钱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除了工厂在五反外,市面上对投机倒把的打击加强了,各胡同都组织了小脚侦缉队,凡是拉菜挑担的都被严格盘查,五一以前,王熟地下乡买东西,回来的路上便遇上几次盘查,差点就被当投机倒把分子给逮起来,楚明秋跟着下去两次,也被盘查了。五一后,楚明秋就在盘算,是不是先停段时间,今天他终于决定停了,至少要避过这段时间再说。
楚明秋嘿嘿笑了两声:“哦,还有,老妈,老爸那你得加两分小心,必要时,就拉他上高老师那,要不将高老师请家来也行。”
“我知道,老爷子这两年身子骨更差了。”岳秀秀叹口气,经过一个冬天,六爷的身体比往年更差了,家里人都很担心他,他自己却无所谓,依旧那样好强,上个月得了场感冒,折腾了半个月才好。
楚明秋又把家里的事叮嘱了一番,岳秀秀这才发现,这些年家里好多事都是楚明秋在打理,她还真没管多少事,大人小孩,从六爷小赵总管到小八狗子树林,都是楚明秋在照顾,里里外外,吃饭穿衣,都是他在规划。
看着儿子年幼的脸,岳秀秀心里有些难受,别人家的孩子在这么大时,还在无忧无虑的玩,可他已经担起了这个家内外几十口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