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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死了,奶也来了’,金军退走后,京城的文武百官心里都明白,现在天下的“爱国义士”马上就都要星夜兼程、顶风冒雨,以不辞劳苦、誓死如归的精神赶赴东京来挽救国家了。
一夜之间仿佛春笋般四方各地同时搭起了一座座戏台子,“忠臣义士”们一个个粉墨登场,竞相表演,一幕幕戏演得催人泪下。大元帅府康王赵构同时向河北、江淮、陕西等各路勤王之师发出了一道道檄文:
“忠臣之心,见危致命;烈士之勇,视死如归。今二圣、太子、诸王、近臣皆被扣押于贼营,即将被掳掠北去,臣子之心,痛愤彻骨…”
“本王此前奉圣旨出任兵马大元帅,振臂一呼,天下响应,数百万之众愤怒而前。现已遣发大兵,集合诸郡,把守关隘,焚断桥梁,或迎击金贼于前,或追蹑于其后,誓将扫清千里,迎还二圣…”
“现本元帅命令:各帅臣监司、郡守县令,共统骁锐之众,同怀忠义之心,舍生忘死,以报皇朝之恩…”
现在金兵走了,大元帅的总攻命令总算是下达了。当然,天下的忠臣不止赵构一个。徽猷阁学士京西北路安抚使知颍昌府何志同、徽猷阁直学士知淮宁府赵子崧、徽猷阁直学士江淮等路发运使兼经制使翁彦国、都水使者荣嶷聚集在了淮宁府。他们商量之后,决定筑坛歃血盟誓,以向天下人表示同心同德抵抗金兵的决心。
歃血为盟,本是一个非常庄严的仪式,但这个仪式还没开始,一件不怎么庄严、不怎么同心同德的事就发生了。翁彦国和赵子崧为了谁当盟主之事争了起来。赵子崧自恃是燕懿王五世孙,乃是赵宋宗室,要当盟主,他的理由是:周朝的宗盟惯例,宗室之人为先。异姓为后。
翁彦国觉察到有点不太对劲,这赵子崧是不是想趁国家丧乱之机图谋皇位?因此翁彦国不让步,以其不过是个淮宁知府,而不肯接受他的指挥。这正戳中了赵子崧的心事,当然要‘解说’一番。最后还是一旁的何志同机灵,他以为现在还有康王在济州。就没有必要推举盟主了。
何志同这一招厉害,赵子崧一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是啊,你赵子崧不过是皇室的远亲,人家康王赵构可是太上皇赵佶的亲儿子,皇帝赵桓的亲弟弟,要论皇家血统。你跟康王赵构没得比,这才作罢!
于是他们在淮宁府教场登坛歃血,遥尊赵构为盟主,宣读了一份慷慨激昂的盟书。当然是对女真人的暴行予以最严厉的谴责,接着又阐述了自己的一片爱国忠君的赤诚之心,他们明明知道二帝已被掳走,金兵已经退走了。却还在假装不知装腔作势地说“京城音讯不通,王命隔绝”,厚颜无耻地说去“共安王室,以效臣节”。
正所谓文人不可无耻,因为无耻并高雅着、无耻并慷慨激昂着,尤为无耻中的无耻…
月旬间,京师兵马云集,形形色色的队伍都前来勤王,据不完全统计达到近百万人之众,先不说能不能上阵。这些人到了这就涉及到一个最基本的问题,这百万大军是要吃饭的,靠什么来养呢?没有粮食,饿极了的兵丁们便要去老百姓家抢,去地里割。使刚刚经历兵祸的汴京再带来场兵灾。
有这么一句话,叫“养兵万人,日费斗金”,而宋朝当时府库的金银珠宝全都被金国人劫掠走了,国库基本亏空,可百万大军一个月的开支便需要千万贯,这对当时宋朝的国力来说,无疑是一个望尘莫及的数目。
把这些兵招来了,汴京伪楚政权不会出钱去养他们,而且他们也穷,犒赏钱还是找女真人借的。赵构也按兵不动,他被吓住了,其首先看到的不是军队多能打仗,而是军队多能吃饭,他不知道这百万大军是怎么回事,可知道想让他指挥这百万大军去迎回二圣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而且这百万大军更多是来混饭吃的,真让他们北上的时候,能剩多少人还是个未知数,所以也不敢接收。
由于缺粮缺饷每当发军饷的时候,一定要先有各部首领在场弹压,否则将士就会抢起来,那个时候的级别、等级,这些东西全没用了,兵士军官抢成一片。因为我吃我活,你吃你活,谁会让谁呢?
开始中兴军只是‘勤王’军的一支,国家不给自己,当然也没义务去养活这些人,倒是每当他们开饭时,总有不少其他军队的兵将来投,平白无故的多出了不少兵马。其后,宗泽南返传秦王诏,这下大家都找到正主了,纷纷跟秦王要吃要喝,可秦王的饭碗也不好端,吃我的饭就得听我的话。
宗副帅将这些人都打发到京畿各县去保卫黄河去了,大家一散开想闹事也不容易凑齐了,但总算是能吃饱饭啊!问题是国家没钱,王爷也没有登基,无法调动国家资源,而汴京的府库比他的脸都干净,这就苦了赵智,他百般筹措粮饷,最后不得不调动商队到江南买粮运往京畿地区。
花钱倒是小事,问题是现在王府在汴京的兵力不足,驻扎在这里的只有龙将,一万多人,要是在战场上这绝对是支不容小觑的力量,但是现在接收了这么大一片地盘,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接到王爷的命令,汴京城一夜之间大小街衢及各个城门贴满了开封府的布告,北行的太后及宗室、百工被秦王领军救了出来,不日将返回京城,一时间城中欢声雷动,这太让人意外了,也大为鼓舞人心,百姓们由看到了希望,盼着太后和被女真人掳走的亲人能够回家。
此刻赵仁已经被赵勇替换回到了汴京,他与府中的几位商议后,率领龙将两个旅及留守宗泽一起前往滑州迎接护卫,而后两人领兵出京,城中防务重担就落在了赵义的身上。可这副担子实在是不轻。
一旅、二旅在开城后进入了京城,不仅要担当起守卫的职责,还得干些警察的工作,巡视街道,抓盗匪。擒反叛,留在外边的还有四个旅作为机动兵力,随时对付金军和镇压反叛,但是其中一个旅跟着赵勇去追宗翰了,如今为了迎奉太后又走了两个旅,京师‘无人’了…
现在金军被坩埚了黄河。现在被中兴军缠住,外部对汴京的威胁很小了,但是汴京周围还有两股内部势力需要提防。
一个便是大元帅府下所属诸军,他们人数众多,有一定的战斗力,而且现在是敏感时期。弄不好就会擦枪走火;另一股势力是原汴京的守军,后被伪楚接收改编,由京城四壁使范琼统领的两万御营军,其在与金军的攻防中损失较大,现多为新募集的新军,战斗力较弱,士气低落。但是其驻扎的地方敏感,不能不防。
赵义在中兴军一直是主管军法和军务,下属有执法队和军情司,现在伪楚的官员的看守就是由他手下的执法队负责。在赵仁率部离开后的一日负责看守范琼府邸的一个小队长向赵义报告说,这几天范府的下人出入频繁,十分反常!
赵义本来就绷着根弦,听后便让其不动声色的继续站岗,同时要军情司加强对御营军的监视,又把情况向情报司京畿主管顺子通报,让他协助调查那些伪楚官员最近与何人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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