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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滨含笑不语,指了指自己的书桌。
董彪惊喜之余,连忙奔去,在书桌的抽屉中找到了两包万宝路。
抽上了烟,董彪的脸上有了满足的笑容,道:“如果他们在短期内会有所行动的话,是不是让罗猎那小子晚两天回来呢?”
曹滨眯着眼想了片刻,微微摇了下头,道:“恐怕已经来不及了,纽约堂口可以瞒过罗猎,但绝不会瞒着赵大明,而赵大明知道了,也就等于罗猎知道了,大明这个兄弟,还是稍微嫩了点,心思倒是蛮缜密,可就是心里藏不住,一定会被罗猎觉察到。与其如此,那还不如痛痛快快地让他回来好了。”
做为二十多年的兄弟,董彪将曹滨的这句话理解成了埃斯顿一伙已经有了明显的破绽,对咱们构成不了多大的威胁了,那就让罗猎回来好了,顺便也能得到一些锤炼。
接受到了这样的信息,董彪兴奋了起来,连着猛抽了两口香烟,问道:“滨哥,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安排呢?”
曹滨端起了酒杯,喝尽了杯中的酒水,然后抽了口雪茄,站起身出了个懒腰,邪魅一笑,道:“接下来的安排就是……我去陪你大嫂,你去找你的相好。
军警两界也是江湖,只不过,这种江湖和安良堂所处的江湖却是两个概念。
库柏、斯坦德二人在军界江湖中混的算是如鱼得水,而埃斯顿在警界江湖中混的也不算差,这使得他们错误的认为,以他们三人联手,无论是智慧还是实力,完全可以战胜一个毫无背景并且是低等民族组成的江湖帮派。
也是,那曹滨董彪的祖国,堂堂一大清朝,不是被洋人七八个国家临时拼凑起来的三万来人的军队打了个稀里哗啦吗?这样软弱无能的一个国家走出来的人,强大又能强大到哪里去呢?
更何况,那三人从纽约鲍尔默那边拿到了货款之后,更是膨胀,认为在这场较量中他们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如果,拉尔森的刺杀计划能够奏效,那么一了百了,将多赚来的四十几万巨款分了之后,该当警察局局长的去做他局长的工作,该当准将大校的去当他的准将大校,观察一段时间若是风平浪静的话,那么就各自辞掉自己的工作,去尽享人生的荣华富贵。如果,拉尔森不幸失手了,那也没有关系,库柏已经制定好了第二套方案,大不了干掉曹滨董彪后,他们拿到了那笔额外的报酬后便立刻做鸟兽散,世界之大,岂能容不下他们三个有钱人呢?
拉尔森在拿到了一万美元的预付款后只出了一次军营,没有谁知道他出去的时候做了些什么,事实上,拉尔森也无需在做些怎样的准备。对唐人街以及安良堂一带的地形地貌他已经了然于胸,对曹滨董彪的行为习惯也是做过深刻研究,对他来说,需要做的便是等那说好了的十万美元拿到手中,然后去寻觅机会。
鲍尔默如约将八十四万美元的巨款打入了库柏等三人指定的账户中,库柏随后便提出了九万美元支付给了拉尔森。拉尔森收下了巨款,一言不发,拎上了他的步枪,跳上了他的车,驶出了军营。
出了军营,拉尔森却没有驶向唐人街的方向,而是向市区驶去,到了市区,找了一家银行,进去了整整两个小时。随后,拉尔森去了一家商铺,买了两大包食品和饮用水,这才驱车驶向了唐人街的方向。
拉尔森对库柏做出了十天的承诺,这是基于他对曹滨董彪二人行为习惯的研究,曹滨是一个在堂口中呆得住的人,但董彪不行。正常情况下,董彪每天下午总会到唐人街上转悠一圈,他大概有三个落脚点,进去后,会呆上个把小时,然后再返回安良堂。
这对拉尔森来说绝对是个机会。
在第一次的刺杀行动中,拉尔森还是有些托大了,想着将曹滨董彪二人引到那个山庄中一次性解决问题,结果,行动失败不说,还大大的打击到了自己的信心,随后又在车技上输给了董彪,并在那个小树林中被董彪反埋伏了一次。到最后,曹滨引来了数千市民,使得他对行动完全丧失了信心而终于主动放弃了行动。
不过,那一次之所以会放弃任务,更重要的一个因素是库柏给出的报酬实在是太低了。
对拉尔森来说,他并不甘心失败,因而,在随后的几天中,他对曹滨董彪做了细致的观察研究,终于找到了那二人的破绽。
只是,那库柏却再也没向他提过要求。
没人付钱,拉尔森自然不会枉费气力。
就在拉尔森快要将曹滨董彪二人忘记之时,库柏却突然找到了他,开口便是二十万美元的报酬,任务仍旧是刺杀曹滨董彪二人。拉尔森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是狂喜难耐。
他终于获得了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并且,还能够获得二十万美元的巨款。
而对已经找到曹滨董彪破绽的拉尔森来说,这项任务的难度并非像库柏想象中的那样大。
只要能在唐人街那董彪的三个落脚点的其中之一干掉董彪的话,剩下的曹滨便一定会着急上火地冲出老巢来寻找自己为董彪报仇,如此一来,自己再觅得干掉曹滨的几率将会大大增加。
此时已近黄昏,拉尔森开着车围着唐人街缓慢转了两圈,直到天色擦黑,他才将车子停在了那段坑坑洼洼的道路的边上,拎着两袋食物饮用水以及他那杆包裹起来的步枪,走进了唐人街。安良堂堂口的四周有三四个地方适合潜伏或是当做狙击点,但拉尔森一概未予考虑,因为,只要是自己能看出来的事情,相信曹滨董彪一样能看得出来,经过了上次交手,他们对这些地点肯定做了重点防范。唐人街当然也是安良堂重点防范的目标,但唐人街地方大行人多,街道两侧的商铺店家更是不少,隐藏起来还是相对简单。
拉尔森的装扮就像是一名外地来的游客,他肯定要放弃掉他的黑色皮夹克,而且,头上的发型也变了,剪去了一头不算短的卷毛,只留了半个指甲盖长的露着头皮的短发,他的那杆步枪被包裹成了行礼的模样,手中拎着的食品及饮用水刚好符合了一名徒步旅游者的模样。
走在唐人街上,拉尔森做出了一副游客的样子来,这儿要看看,那儿要瞧瞧,似乎对任何一个商铺一幢建筑都抱有极大的兴趣。一条唐人街穿行了快一个小时,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拉尔森才从唐人街的一头走到了另一头,他并没有折返回来,而是头也不回地向前继续跋涉。
这一趟,不过是拉尔森对唐人街的试探,用盗门行话说,叫踩盘子。
走完了这一趟,拉尔森心中有了数,安良堂在唐人街的防范措施虽然严密,但和往常相比并无两样。这对拉尔森来说犹如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安良堂的曹滨董彪,一定是尚不得知他已经展开了行动。如果,他的判断是对的话,那么,明天下午时分,那董彪还会像往常一样来唐人街逛逛,在三个落脚点中的其中一个逗留上个把小时。
三选一似乎有些困难。
通过上次的交手,拉尔森知道那董彪是个反跟踪的高手。唐人街是人家的地盘,拉尔森肯定不会选择去跟踪董彪,而在街上直接动手的成功率不会很高,一枪打不中的话,便很难有打出第二枪的机会。拉尔森只能是在董彪的三个落脚点中选择一个,事先蛰伏于其中,等到董彪登门的时候,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选择哪一个落脚点,拉尔森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不过,一天等不来董彪,那就等两天,两天董彪未到,那就等到第三天。拉尔森坚信,只要是那曹滨董彪尚不知晓自己已然展开了第二次的刺杀行动,那么,三日之内,必定能等得到董彪。
唐人街正中有一家茶馆,白天的时候,这家茶馆的生意好到了不行,但过了晚饭时间,基本上就该打烊了。这一天,茶馆和往常一样,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客人骤减,等天色擦黑之时,茶馆中的客人便几乎走了个精光。既然是几乎,就说明还有个别客人,但茶馆老板似乎没将二楼上的客人当回事,仍旧喝令伙计们照常打烊。伙计们也不生疑,因为都知道茶馆还有道后门,虽然要绕个百十来步才能回到街上,却也不算是太麻烦。
关好了店门,上好了窗板,茶馆老板拎着一壶滚水上了楼,二楼最南头的那间最大的雅间中,还有几位重要的客人在里面甩着扑克。扑克是洋人们发明的玩意,但是在洋人的手上传了几百年,玩法却依旧单调。五十年多前,大量的华人劳工涌入了美利坚合众国,接触到了扑克,并迅速将扑克的玩法扩大到了十好几种。
其中,炸金花便是当地华人们最喜欢的一种玩法。
“不就是两块钱吗?你吓唬谁呀?老子跟了,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坐在南边靠窗位子上的彪形大汉拍出了两张一美元的纸钞,同时亮出了自己的底牌,手指对面的弟兄,喝道:“老子是带尖的金花,就不信你小子比老子的牌还大!”
对面那弟兄呵呵一笑,道:“多谢彪哥赏钱,兄弟也是金花,却比你多了个小对。”
那彪形大汉正是董彪。
茶馆老板笑呵呵为众人添上了滚水,并对董彪道:“咋了,小彪子,看你的脸色就知道,输钱了是不?”
董彪斜着眼瞥了茶馆老板一眼,略带着怒火道:“我说老孙头,你能不能改改口呢?叫什么小彪子呀,听起来跟骂人似的。”老孙头的家乡口音颇重,说出来的小彪子三个字,听上去却是有些像小裱子。
老孙头白了董彪一眼,道:“难不成让我叫你彪哥么?”
董彪挠了挠头,不耐烦道:“随你吧,大不了下次不来你这儿了。”
老孙头呵呵笑道:“你输了钱可不能往老孙头身上撒气啊,你也不看看你做的位置,坐南朝北,输到天黑啊!”
董彪冷笑道:“你当我信这个邪吗?老子偏不信这个邪,再来!”
正要准备洗牌,有一个弟兄从外面进到了雅间中来,径直来到了董彪面前,附耳道:“有情况,彪哥。”
董彪照着屁股给了那兄弟一巴掌,喝道:“这屋里又没外人,搞那么神秘干嘛?”
那兄弟讪笑着站直了身,道:“你要找的那个人出现了,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刚刚离去。”
董彪点了点头,道:“是谁报上来的?”
那兄弟道:“是甲川兄弟那一组。”
董彪完全没有了刚才输钱时的那种恼怒,点了支烟,眯着眼抽了两口,呵呵笑道:“滨哥果然是料事如神啊!”
前天下午,康利从堂口离去之后,董彪跟曹滨交谈了几句,最后,董彪问曹滨接下来该怎么安排。曹滨邪魅一笑,只交代了一句,我去陪你大嫂,你去找你的相好。
滨哥会说出这种肤浅的玩笑话么?
或许可以,因为有了海伦,滨哥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滨哥了。
可是,那意味深长的邪魅一笑又代表了什么呢?
董彪苦思冥想,终于想通了曹滨那句话的深意。
自己隔三差五甚至在某段时间几乎天天要去找相好的习惯,是那个黑皮夹克的机会,但同时也是安良堂的机会。
赞叹之后,董彪命令道:“传话下去,街上的弟兄们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那三个点上的弟兄赶紧打起精神来,要是在谁的手上坏了事,老子打断他两条腿!”
那兄弟领命而去。
“彪哥,还打算再送点钱给弟兄们不?”刚赢了董彪一把的那兄弟不无得意地挑逗着董彪。
董彪笑道:“那老子得换个位子了。”
坐在一旁抽着旱烟袋的老孙头听到了,噗嗤一声笑后再呸上了一声。
老孙头的这间茶馆可以说是唐人街最古老的一间店铺了,五十年前,唐人街还仅仅是五六十米长二十家店铺都不到的规模时,这家茶馆便已经存在了。对金山的华人劳工来说,这家茶馆便是家乡,累了或是受委屈了,就可以来到这儿喝一壶家乡的茶,听一段家乡的书,或是看一出家乡的戏曲,舒缓了自己的心情后,方能鼓足勇气,继续流血流汗为了生存而继续拼命。
那时候,老孙头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屁孩。
二十八年前,十五岁的曹滨跟着父亲来到了金山,此时,年过而立已有四五年的老孙头从父亲手上接下了这间茶馆。那时候的曹滨可是没少给老孙头找过麻烦,单是在他的茶馆中,曹滨和别人至少打过十几次的架。但说来也是奇怪,老孙头却从来没有抱怨过曹滨,或许是看到这个刚来到金山才一年就死了父亲的少年实在是可怜,老孙头不光从未让曹滨赔过因打架而损害的座椅板凳的钱,反而还会时不早晚地接济曹滨。
待到曹滨董彪以及吕尧三人结成了小团伙的时候,老孙头的这间茶馆便成了他们仨的落脚点和分赃点。二十多年来,眼看着曹滨一步步做强做大,老孙头却从未向曹滨开过口,依旧守着他这间茶馆。只是十年前,在曹滨的逼迫下,老孙头勉强答应了曹滨为他将茶馆翻新一下的要求。
有着这样的渊源,老孙头当然有资格冲着董彪呸上一口。
“老孙头,你什么意思?是鄙视我阿彪吗?”董彪切牙撇嘴怒目圆瞪。
老孙头磕去了烟锅里的烟灰,一边重新装着烟叶,一边笑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简单哦,小彪子,长本事了啊!”
那董彪天生就是一副混不吝正经不起来的个性,除了曹滨之外,他跟任何人都忘不了要调侃戏谑插科打诨,刚好这老孙头打小就是听着说书先生说的书长大的,也是一个能说会道且爱开玩笑的人,只要跟董彪见了面,这爷俩的嘴巴里便没有一句正经话。
跟董彪有一搭没一搭地斗了几句嘴,老孙头再抽了一锅烟,然后拎着水壶下了楼。“老孙头老喽,陪不了你们这帮小子了。”
老孙头刚离开,董彪便赢了一把大的,乐的合不拢了一张嘴,道:“我说我怎么一直输呢,原来是被老孙头给克住了。”
安良堂之前赚到的钱,有一小半来自于赌场生意,这些个弟兄,在成为内堂弟兄之前,多数都在赌场中干过活,因而,论赌技的话,绝对在董彪之上。炸金花比的是拿到的牌的大小,手气很重要,但要是玩得久了,手气被平均下来后,输赢的多少,却还是要看赌技。因而,那董彪虽然也是有输有赢,但终究还是往外掏的钱远多于往口袋里装的钱。
玩到了深夜,弟兄们不禁是哈欠连连,董彪受到了传染,也是跟着连打了几个哈欠。“他姥姥的,那伙计怎么那么能沉住气呢?到现在还没动静哩?”董彪扔掉了手中的扑克,起身来到了窗前,将厚厚的窗帘掀开了一角,往街上望去。
外面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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