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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昉点头道:“正是。”
那人看了他一眼,先把他往偏殿带了,叫人捧得几身不同尺寸的衣物、鞋子过来,拿在赵昉身上比对了一番,才给他选了一身,亲自伺候他穿戴。
一旁的小黄门连忙上来搭手。
赵昉原本以为只用换外衫,可见得那小黄门伸手去脱自己的内衫,却是十分紧张,忙道:“我自己来。”
这话已是晚了。
那小黄门解了他腰间的系带,胸口一敞,里头一张薄薄的纸页就滑了下来。
是张璧送的那半幅画。
赵昉连忙蹲身要去捡,那老宦官已是先行把他捡了起来,温声道:“小的先给公子好生存管起来,等您出来了,立时就还给您。”
口中说着,复又对着后头的小内侍招了招手,道:“去寻个带锁的匣子来。”
三两个人围着赵昉,俱是手脚极快,眨眼间就帮着他把衣裳换好了,又重新给他洗脸梳头。
此时那小黄门也捧着一个匣子跑了过来。
那老宦官把上头的锁给下了,当着赵昉的面将那半张纸放得进去,又把锁头重新锁上,复才将钥匙放回一个香囊里,给赵昉系在腰带上。
此人这一番行事应对,全然没有半点滞凝,甚至没有让赵昉说一句话,就自自然然地就解了他的为难。
从进殿到现在,不过几口热茶的功夫,已是样样收拾妥当。
自请搬去国子学之前,赵昉也在宫中住过一段时日,可直到此时,他才直观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天家待遇。
并没有多做半点停留,那老宦官在前头领着路,将赵昉带进了前殿。
比起外头,此处的禁卫多了一倍有余,而前殿当中排成数列,站着二十余名官员。
赵昉虽然不认得任何一个人的脸,可一眼扫过去,却看见所有人都身着紫衣,头上不是三品官戴的六梁冠,便是二品官戴的六梁官,纵然有几个只有五梁冠,可腰间俱都配了玉带,也有金鱼袋。
另有几人头冠形状奇特,上头刻木做有獬豸角状。
赵昉小时候听得还在世的兄长说过,国朝当中的执法官,无论御史大夫、御史中丞、刑部官员、大理寺少卿等等,头上俱是有此有棱有角之冠,为取其中直言敢谏、刚正无私之意。
他跟着那老宦官往前走,偷偷左右看了一眼,却不见殿中供着的祖辈香火,心中忐忑不已。
纵然赵昉没有太多见识,却也已经能看出这场景十分奇怪,殿中并无烛火、纸钱燃烧的味道,也未见得摆放贡品,而他进得来的时候,不知为何,那许多官员竟是个个都看了过来。
等终于绕过了众人,走到前头,却是一个妇人坐在椅子上,正殷切地看着自己。
赵昉是小儿眼光,虽是看待美丑还未定型,却也能瞧出来那妇人相貌普通,人也有些干瘦,脸上并不太有精神。
“快过来!”见得赵昉脚步迟疑,站在原地便不在走动,那妇人连忙对他招了招手。
那老宦官将他带了过去。
那妇人往前做了做,拉着他的手问道:“你可是赵昉?”
赵昉点了点头,犹豫地看了一旁的老宦官一眼。
那宦官恭谨地道:“这是太后娘娘。”
赵昉连忙行了一礼,口称太后。
下头站着的官员们俱都在心里摇了摇头。
这赵昉瘦瘦小小的,脸上并无二两肉,又是一脸的病容,半点也不精神,若是同赵署那般,也是一个短命鬼,难道还要扶他上位?
杨太后也有些迟疑。
然而她抓着赵昉的手,却是觉得他手心并不冷,虽是看着身体不怎的康健,可比起从前的早夭的皇子赵署,却是好上许多。
况且既是做了选择,她便不想再改,也没得更合适的人可以改了。
杨太后没有多做犹豫,径直问道:“好孩子,你今年几岁了?”
赵昉按话答了。
杨太后又问他读过什么书,家中有什么人,平日里喜欢做什么,在国子学中住得惯不惯,什么时候进的京,进京之后,有没有水土不服的地方。
赵昉一五一十地答了。他话虽然说得很简单,也不怎么机灵,可没有遗漏一个问题,也答得很干净清爽,并不拖泥带水。
杨太后更满意了。
虽然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孩,资质、天分也寻常,可是也不蠢,脑子也清楚,还很懂事的模样。
看着怯弱些,但是亲娘已经没了,眼下年纪也不大,带在自己身边,只好好好养他,等到将来自己老了,多少也得念几分情罢?
杨太后的脸上,慢慢地就放松下来,道:“果然是国子学里头出来的,很知礼嘛。”
下头站着的众官听得心中吐血。
方才赵昉的声音虽然并不很大,可这殿中空旷,也没摆什么东西,里头安安静静的,后头人还是多少听到了六七分。
这孩子,才进国子学月余,怎的就变成“国子学里头出来的”了?便是再懒的婆娘,洗澡时也要进水里打个滚出来,才能叫洗干净了的吧?怎么能像这般只把指头沾沾湿,就算洗干净了?
赵昉有些茫然,只好低头口称过奖。
杨太后却是对着一旁的崔用臣道:“请几位太医过来帮忙看一看,诊视一番。”
她一面说着,见得赵昉低头站着,连忙吩咐一旁的小黄门道:“还不快快看座。”
话才说完,复才想起来对面的官员们俱是也跟着起跪站立了一天,年纪小的还好,有几个年纪大了,怕是挨不住。
妇人心软,她也不认得朝中官员,分不出哪个是哪个,也不知道谁的官高,谁的官低,只好道:“给诸位官人也一齐看座罢。”
从前虽然罕有这样的先例,可人人都累了一天,好容易得了机会有张椅子坐着,谁又会蠢得去拒绝?众人便俱都坐了下来。
三四名医官很快进得门来。
杨太后赐了座,叫他们就当着她的面诊脉。
赵昉坐在座位上,直到此时,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殿中只有官员同太后,却并无皇帝同太皇太后。
他忐忑不安,只觉得自己的心越跳越快,脉搏也弹越快,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闻到了屋子里一股似有似无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