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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
便有人摇头晃脑地道:“先头太皇太后垂帘,先皇继位,自然大赦天下,听闻是太皇太后特召回来的。”
“你们却是不知,单就几个御史,并一个翰林,怎的可能这般简单便把范大参拉下马。”有人便摆起了龙门阵,“听闻背后别有指使之人,这一回,范大参却是要遭大殃了!”
街头巷尾都知道范尧臣要有不妥,而范尧臣回衙之后,因他位居宰辅,遭人弹劾,杨太后又收了折子,自然不好再继续任差,便借病告假,自停职在家。
这态度倒是摆得端正,可看在旁人眼里,越发显得可怜可叹,更是佐证了“范大参要遭”的传闻。
形势变化得如此之快,前一日,范尧臣还是朝中炙手可热的重臣,门外车水马龙,挤得都难以进出,后一日,却是半条街都安静了下来。
同样是告病,同样是遭遇弹劾,有些官员在家之时,依旧无数人等着上门求情相见,这便是说明人人都知道,那弹劾并不要紧,用不得多久,其人又能回到原位
可像范尧臣这般,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却是只能说明,短期之中,怕是当真并无翻身的可能了。
旁人或是唏嘘,或是感慨,其余党派官员弹冠相庆,吴益暗暗窃喜,范党夹紧了尾巴做人,莫不想方设法,欲要摆脱头上那一个“范”字。
而州桥上头的杨府当中,另也有一人眉头紧锁,纠结不已。
杨义府站在书桌面前,也不用书童侍立,自取了半块墨,在砚台上磨了又磨。
范尧臣告病在家,范真娘担心父亲,带着女儿回了娘家。
眼下的杨府安安静静,外头有鸟叫虫鸣,有绿竹红花,有淡云清风,一切都是那样叫人满意。
他思虑再三,提起笔,在纸上挥毫而书。
白日间已经去过叔父家中同对方认真商议过,此时写起这一份文书,杨义府并无半点犹豫。
到底是两榜进士出身,文才自不必说,他只斟酌了一下字句,不过花了片刻功夫,便把这一份简单的东西拟好了,复又用信封装上,等着范真娘回来。
写文书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同范真娘提出此事。
到底夫妇数年,俗话说得好,百年修得共枕眠,到得此时,杨义府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过难看。
不过他聪明绝顶,又长于口才,旁人觉得难的事情,不过多久,也有了计较,只一面慢慢在心中盘算着,一面看着时辰。
天色渐黑,外院终于有了声响,不远处又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往卧室行去。
虽然未听得小儿哭叫,杨义府却是知道,定是自己等的人回来了。
他又等了片刻,不见范真娘来书房,只好取了那书信放进怀里,推门而出。
卧房点了灯,杨义府径直行得进去,不见范真娘,便问房中的丫头道:“夫人在何处?”
那丫头忙回道:“正在隔间照看小娘子。”
她话才落音,范真娘便自外头走了进来,见得杨义府,满是疲色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容,道:“官人怎的在此?”
杨义府也不回她话,站起身来,当先进得里间,道:“你且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