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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仪馆对面两百米处,有个水库,发电用的,淹死过不少人,大部分是游泳溺死,个别是因为想不开自杀,还有极个别淹死在里头的,既非因为游泳,也不是活腻了要自杀,而是在岸边走着走着,不晓得怎么回事,就下去了……
据说这水库里有怪物,我们当地人称之为“水猴子”。传说水猴子外形有几分像猴,因此得名,生活在幽深的水潭里或山间的水库中,力气很大,喜欢害人,如果你在有水猴子的水域中游泳,不幸被它发现,被拽住了腿,那你就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十有八九要完蛋。水猴子不但爱在水中拽人,有时在晚上,还会跑到岸上来溜达,碰到好欺负的人,就会将其扯下水,把人淹死。
当然这只是据说,究竟水库里有没有水猴子这东西,大家谁都没见过,至少在我认识的人中,没人见过这玩意。记得上高中那会儿,我和几个同学,还曾来过这游过一回泳,什么事都没发生,当然我们也没敢游出多远,只在近岸处扑腾了一会儿,就上岸了。
这天送到殡仪馆来的死者,就是淹死在这水库里的。死者是个老头,六十来岁,自打退休后,就爱在来这水库钓鱼,一钓钓一天,早出晚归,寒暑不辍。我们见过这老头许多次,骑着辆老式的凤凰牌自行车,后座上系着钓鱼用的家伙,哐啷哐啷地经过殡仪馆,大嘴每回见到他,都忍不住跟我们嘀咕:“这里头的鱼能吃吗?这老头,咳咳……”
听这老头家属说,这天一大早,老头和往常一样,跑来水库钓鱼。天很冷,家人劝他别去,老头不愿意,非要去,谁说也不听,结果这一去,到了晚上七点多还没回来,平时老头在这两小时前就回来了。家人急了,跑去找,看到老头的自行车,还有摆在岸边的小板凳和打开的包,用来装鱼的小竹篓子还泡在水里,系着绳子,一头拴在自行车上,竹篓子里有两条巴掌大的小鱼。可老头,却不知所踪,连同他的鱼竿。
家属找了一夜,没找着,急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报了警。警察来后,根据脚印判断,认为是老头在钓鱼时,钓着了什么大东西,结果咬钩的没拉上来,老头反被连人带竿拽进了水里。
水库的水深有十来米,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尸体打捞成了大问题,折腾到下午,尸体终于在水库北角浮上水面,被泡得像发了酵,身上的衣服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扯得破烂不堪。
尸检时发现,老头的脸上、颈脖和手上,有明显的抓痕和咬痕,在其右大腿的外侧,更是有一块肉被撕咬了下来,创口深可见骨。这肯定不是人为的,而是某种动物所干,这时有人提到了水猴子,说以前这水库里死了不少人,都是水猴子干的。可奇怪的是,以前那些淹死的人,身体都是好好的,根本不像这老头一样,被抓咬得一塌糊涂,难不成这老头的肉香?这事谁也说不清,唯有抓到传说中的水猴子,才能解释。
可这水猴子要怎么抓呢?开闸泄水?这肯定不行,镇上的用电就靠这座发电水库了。后来又说要到省里去请潜水员来,结果因为天气太冷,作罢了。最后在水库岸边,在禁止游泳的警示牌旁,又竖起一块牌子,上书:禁止垂钓,如有意外,后果自负!
当然这是后话,在这老头被送进殡仪馆后,当天晚上,出了一件怪事,不过和水猴子无关,大概和这老头也无关。
这天晚上是大嘴值班,除了我和猴子大嘴,刘俊也来凑热闹了。四个人窝在值班室,照例炖了个火锅,搞了小酒,四个人海吃胡侃,非常惬意。
在十点半多的时候,我接到郭薇的电话,她说她过来了,就快到大门口,让我去接她。我吓了一跳,这丫头哪根神经短路了?这大半夜的,居然自己走到殡仪馆来?
我没多想,挂了电话,拔腿往外跑,跑到大门外,左看右看,没看见人,我意识到,我被这臭丫头给耍了。拨通郭薇的手机,臭丫头笑得咯咯的,我本想佯怒,教训她一番,岂料几个回合下来,我就败了,臭丫头嗲得让人受不了。不过话说回来,嗲归嗲,本人那是相当受用。
挂了手机,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这才发现,自己在大门口待了有十来分钟,脚冻得发麻,几乎没了感觉。我使劲跺了跺脚,隐隐生痛,刚转身要往院子里走,忽然感觉有人在我肩头轻轻拍了一下,我下意识扭回头去看,没人……我愣了几秒,心跳开始加快,扭头要跑,才迈出一条腿,却不想撞到一个人身上——千真万确,我感觉是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因为跑得太急,撞得突然,我差点摔倒。
可在我站稳身体后,才发现在我面前,压根没有人。我前后左右看了个遍,的确没人。
我脑子有点发蒙,几乎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跑回值班室的。只记得我一冲进屋,就大力把门关上,靠在门后,大口喘着粗气。我的举动把大嘴他们吓了一跳,三人看着我,十分惊诧。
“哎,你怎么了?郭薇呢?”猴子问我。
“撞鬼了!”我用力甩了甩了头,感觉冷得厉害,我走到桌前,端起刘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白酒,一股辛辣从嘴到喉再入胃。舒服了些。放下杯子,我跟他们讲了我刚才的遭遇。
“怎么会?你什么都没看到?”猴子以为我在演戏。
我嘘了口长气,说:“连个鬼影都没,但就感觉有人拍了一下,然后我就撞到一个人身上了,绝对不会错,是一个人的身上。”我心有余悸,声音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