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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大难就将过去,李光地心中自是大喜,可脸上却是作出了一副感激涕零状地磕头谢恩不已。
“嗯,晴儿对朕之处置可还有甚不满处么?”
老爷子显然对李光地的表现相当之满意,又自忖已是给了弘晴交待,这就打算将此事就此揭了过去。
“回皇玛法的话,若就事论事,皇玛法之处置当可谓是恰如其分,孙儿并无异议,然,李大人之过并非仅此一条,孙儿此处有弹章一份,还请皇玛法垂询!”
老爷子和稀泥的用心已是明摆着的,然则弘晴却并不打算就范,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黄绢蒙面的折子,高高地举过了头顶,言语诚恳地进言道。
“嗯……,宣!”
老爷子对弘晴这等不依不饶的架势显然相当之不满,奈何这等大庭广众之下,却也不能不让弘晴开口言事,也就只能是不耐地一挥手,拖着长音地吐出了个字来。
“孙儿谢皇玛法隆恩!”
尽管明知道此举必定会令老爷子不爽,奈何弘晴却已是毫无退路可言,也就只能是暗叹了口气,先行谢了恩,而后方才跪直了身子,将手中的奏折缓缓摊开,运足了中气,亢声宣读道:“臣,爱新觉罗?弘晴有本上奏,欲弹劾文渊阁大学士兼工部尚书的李光地数不法事,其一,滥用私人,欺压宗室,竟欲以贪鄙之辈取臣而代之;其二,举荐不良,兹查,其所荐之文选司郎中陈汝弼专擅恣纵,贪赃情弊甚多,证据确凿,当究李光地之罔顾圣恩大罪;其三,受帝命总编《御纂朱子全书》,本该兢业为之,然,李光地竟草率粗劣而为之,文中错漏颇多,第四卷第十三册,有文曰:此身本是固躯壳,内外无(非)阴阳之气也,个中少一‘非’字,语意大异也,又有第十九卷第四册,文曰:味道问损者,三乐曰惟宴,个中,损字竟勘成孙儿之孙,实大缪也,诸如此般者,不胜枚举,更有甚者,第三十二卷第六册之八月建酉,赫然勘为八月建囚,此何意哉?污我大清先祖乎?是可忍孰不可忍!如上以闻,臣爱新觉罗?弘晴百拜叩首!”
“陛下,臣以为此恐非笔误,其心叵测,其行当诛!”
“陛下,臣以为晴贝勒所奏极是,肯请圣上下诏彻查,以明是非!”
“陛下,此大逆不道之举也,当夷九族!”
……
弘晴本章一毕,一众三爷门下诸如陈观照等尽皆出列声援,人人喊打,个个喊杀,不依不饶地便是要将李光地往死里逼了去,而原本气势汹汹的八爷一党却是尽皆傻了眼,此无他,第一、二两条还可以用识人不明来加以开脱,可第三条一出,那便是一剑封喉之势,似这等大不韪之罪,实是没谁敢为李光地辩白一二的,倒是那些早就看不惯李光地伪善的中立朝臣们却是全都一涌而出,猛烈抨击着李光地的罪行。
此举对耶?错耶?弘晴自己都说不清楚,没错,此本章一上,纵使老爷子再如何偏袒李光地,都断难护得其周全,不管是不是笔误,也不管这等笔误是不是李光地本人所为,身为总编,便须得为此等错误负全责,就算不死,那也断难再在朝廷中立足,这等结果固然是弘晴之所愿,可用“文字狱”这等手段胜出,显然不是啥光彩之事,若是可能的话,弘晴其实真心不想用这等手段取胜,奈何除此之外,他也真找不出甚一击制胜的办法来,当然了,说到底这等办法原也不是其本身之想法,他也没那等从千万言的大作中挑出毛病的本事,此乃陈老夫子的手笔,只是后世之人却未必会这么看,一个以文毁人的罪名怕是得结结实实地扣在他弘晴的头上了,虽说弘晴并不是很在意所谓的后世之名声,可因言罪人却实实在在不是弘晴之所愿,值此诸般臣工纷纷出面痛打落水狗之际,弘晴反倒是缄默了下来,不言不动地跪着,面色虽沉稳依旧,可心里头却是心潮起伏不已。
“张廷玉!”
面对着群臣们的汹汹之声讨,老爷子的脸色已是阴沉得犹若结了病一般,眼神喷火地看了看面色平静的弘晴,又扫了眼惶恐不安的李光地,沉默了良久,到了末了,也没甚旁的言语,仅仅只是沉声点了张廷玉的名。
“微臣在!”
这一听老爷子点了自己的名,张廷玉心头不禁为之一苦,不为别的,只因他已猜到了老爷子此举的用心之所在,奈何老爷子都已开了口,他也不敢不应,也就只能是大步行将出来,高声应了诺。
“朕给尔旨意,好生彻查此案,不得有误!”老爷子脸皮抽了抽,似有不忍状,奈何形势使然,最终也只能是顺应民意,含糊地下了旨,而后,也没等张廷玉叩谢天恩,便即起了身,疾步转入了后宫去了,老爷子这么一去,今儿个的朝议自也就这么草草地收场了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