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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肩走着,来到二楼熊烈的房间,一眼看到熊烈,杨枫一颗心直往下沉,眼眶一热,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这才短短两个月,熊烈就瘦的皮包骨头,颧骨高突,眼窝和两颊深陷,生命眼看着就这样熬干了。
杨枫紧走两步,上前抓住熊烈干枯冰凉的手掌,再也忍不住汹涌的泪水:“熊哥,你……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熊烈说几个字,便气喘吁吁:“不过是得了绝症,日子不多了。”
“什么绝症?”杨枫扭头看着熊薇,质问道:“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熊薇哭泣道:“胰腺癌,一个月前发现的,已经属于末期,医院说了,我也查阅了很多资料,都说这是癌症中的癌症。”
“我说为什么不通知我?”
“爸爸不让,他说可一不可再,而且,他说他累了。”熊薇说完,就转身跑到窗口,柔弱的肩头一抽一抽的。
杨枫心头黯然,没有生的渴望,神仙也没办法。
熊烈喘息着道:“小枫,不要怪小薇,我知道你医术精湛,或许能延长我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的寿命,但是,我真的累了,很多老兄弟在下面等我,还有浩南……”
熊哥到底还是惦记着郑浩南啊,这个王八蛋,身在福中不知福。
“熊哥!”杨枫红着眼眶道:“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小薇——”
“爸——”熊薇赶紧擦了眼泪,扑过来,跪在杨枫旁边,抓住了老爸手。
“小枫,认识你这位小兄弟,是我熊烈的幸运,现在我要走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薇,我想……”说着说着,就被一阵咳嗽打断。
杨枫和熊薇又是揉胸又是拍背,足足过了半分钟,熊烈才止住咳嗽,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潮红。
杨枫伺候熊烈躺下,咬着嘴唇一阵戚然,刚刚抱着他的身子,摸到的都是冰凉的骨头!
熊烈用力力气,将女儿的手放在杨枫掌中,道:“小枫,原谅我的……我的自私,请你帮我照顾……照顾小薇。”
杨枫看着托孤的熊烈,熊薇却用泪眼仰望杨枫。
“小枫……”
“我……”杨枫闭上眼睛,泪水滑出眼眶,他知道,自己这一答应,熊烈可能就去了,可是,他又怎么能够拒绝?
“小枫……”熊烈激动起来。
“熊哥,我答应了,一定像照顾妹妹一样照顾小薇,你放心!”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就放心了。”熊烈声音逐渐低去,手掌跟着滑落下去。
“爸——”熊薇猛地扑在熊烈的身上,大声嚎啕起来。
杨枫给熊烈把脉,又探了探他的鼻息,在熊薇肩头拍了拍。
熊薇诧异地看着他,杨枫拉着她的手腕来到门口,低声道:“熊哥还没走。”
“我爸还活着?”
“弥留之际。”
“那我爸……”
“差不多二十四小时,早作准备吧!”
“韦大哥都准备好了。”
杨枫点点头:“那就好,小薇,你要保重,趁着这个工夫好好休息,等熊哥走了,有的你累。”
“不!”熊薇摇头:“以前,我总以为人生很漫长,时间还很多,爸爸突然病倒,我才知道人生无常,现在,我跟爸爸相处的时间是以小时计啊,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要陪着他,我要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小薇……”杨枫张开了怀抱。
“杨大哥。”熊薇嘤咛一声,投入他的怀抱。
熊薇真的瘦了好多,杨枫充满了怜惜,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的秀发。
杨枫闭上眼睛,马上回想起同熊烈之间的点点滴滴,一年前叱咤风云的春阳县老大,如今却是油尽灯枯,随时都要撒手人寰。
这一年,发生的事情着实不少,杨枫有种沧海桑田之感。
胸口湿了一大片,是熊薇的眼泪,小丫头太累了,这会儿发出均匀的呼吸,竟然在杨枫怀里睡着了。
杨枫点了熊薇的昏睡穴,打横抱起,将其送入闺房。
很快,杨枫又出现在熊烈的病榻旁边,耳畔响起熊薇的话:我总以为人生很长,日子很多,爸爸突然病倒,才觉得人生无常……
杨枫感触良多,刹那间,他想到了养父杨战天,外公布莱顿,尤其是克林顿监狱里的那个人,他迫不及待想要前去看他。
在熊烈的病榻前静静坐了两个小时,杨枫离开了别墅。
车旁,杨枫给韦索交代:“熊哥应该还有十几个小时,小薇睡着了,不要打搅她,你安排一个灵性的兄弟守着熊哥,我先走,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
“明白。”韦索点点头,眼眶不由一红。
杨枫拍了拍韦索的肩头,爬上大切诺基,驱车离去。
王冰倩、秦雪两丫头靠在一起,睡得很熟。
一路上,杨枫想了很多。
看到死亡,总会让他生出消极悲观的情绪,无论多么牛逼的人,都难逃化为尘土的命运,一生殚精竭虑,蝇营狗苟,又是为了什么?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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