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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七章各方角力
很快,韩常就弄清楚了是怎么个情况,但他并没有像他的对手想象中那样暗地里欢喜。因为他也弄不明白,夏军怎么就突然越过长城,进入延安?是奉了大金皇帝的诏命,出兵来援我么?金夏两国是君臣关系,这个可能『性』很大。
但作为金军高级将领,韩常还是知道一些军政机密的。比如说金国当初确实许诺要把河东跟他们接壤的部分州县划给党项人,但后来失言,给了高世由。后来,又承诺夺取陕西之后,把横山天都山一线的缘边地区划给他们,但还是失言。夏主几次上奏争取未果,因此金夏关系蒙上了一层阴影。
再后来,宋夏双方在陕西重开互市,自己把这个情况上报朝廷,但夏主对于大金国的质问无动于衷,辩称只是普通的生意往来。而且据称,夏国跟西域的耶律大石也是频送秋波,暗地里打得火热。所以说,金夏关系,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亲密的。现在夏军进入延安,还当真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徐卫大概也弄不清楚,所以一夕之间遁去
“反正我觉得党项人没那么好心。”在帅府二堂里,须发已经花白的前大宋鄜延帅张深一脸不屑地说道。这也难怪,作为曾经的鄜延大帅,他跟党项人打过仗,所以对对方没什么好感。[]宋阀567
韩常一双钵盂大的拳头捏得格格作响,沉『吟』道:“确实让人捉『摸』不透。”
“夏国乃我大金藩属,今番出兵南下,总不可能是来帮西军的吧?”经略司参谋官此时说道。
张深听后一想,倒也是,君臣关系摆在那里,夏军不可能突然反水去助宋,这是毫无疑问的。但,谁敢保证他们不来混水『摸』鱼,打打秋风?要知道,夏主可是几次上奏讨要延安未果。
“韩经略,下官建议,不管他来意如何,咱们派出使者,携带物资前去劳军,顺便也试试对方,相公意下如何?”参谋官问道。
张深频频点头:“我看行无论如何得尽快把事情弄清楚,否则这心里如何踏实?”
韩常思之再三,也认可道:“好,既然范参谋有这一提,不若就劳你走一趟如何?”
那参谋官摇了摇头,笑道:“经略相公,非是下官推托,只是此事还是由女真官员出面比较好,下官从前毕竟是鄜延旧人。”
正说话间,那张深之子张和入得堂来,报道:“经略相公,卑职已经派人探过,根据西军营垒和灶洞来判断,东南两面西军加起来,当在十万上下”
一抹惊『色』从堂中众官脸上闪过,十万,仅在这陕北延安,徐卫就动用了十万人马。若再加上关中部队,紫金虎此番可真谓劳师动众,志在必得啊。
挥退张和之后,韩常即令自己一名亲信军官,携带酒肉金帛,以劳军为名北上,去打探消息。
平戎寨,乃陕西东北一处重要的据点。从前宋夏战争,夏军就曾经翻越白于山口,进入延安府境内,此寨乃首当其冲之地
鄜延沦陷,金军在此设防,有数百名士卒镇守。然而此时,在城堡上,夏军战旗飘扬。这面大旗之下,围着堡垒,已经扎下无数营寨,方圆十数里内,连营遍地,声势惊天
营帐之间,随处可见秃发结辫的夷人。党项人原来没有特别的发型,大多披发蓬首,李元昊称制以后,颁下严厉的“秃发令”,三日不从,令许众杀之。但党项人的秃头结辫又与女真人不同,他们剃光半个脑袋,只在左右两侧耳后留两缕,却并不编成小辫,只拿根绳一系了事。
在陕西边境上,夏军曾经创造了辉煌的战绩,但那已经成为历史。党项人多年不涉足陕西诸路,如今再入延安,不知所来何为?
一队党项士兵,俱都身披铁甲,手执长枪,正押送着一支车队缓缓向平戎寨而去。士卒们不时打量车上所之物,赫然发现,有酒有肉,有金帛,这让他们分外惊喜。
临近大营,士卒命来客稍等,即入营通报。不一阵,传回消息,说是夏军主帅有请尊使入内相见。
这是一个有别于西军的大帐,从帐内所饰的角头骨使可一眼分出区别。一人高坐于上,保留着党项人常见的发型,但他的五官却分明有异,完全像个汉人。约莫四十五六岁,体态长大,颇有威仪,一双眼睛正盯着帐口。
不多时,一人在士兵引领下进入大帐,望定帐上之人,抚胸致意道:“大金军前慰劳使奉命前来劳军。”
帐上夏帅起身,还礼道:“有劳,请坐。”[]宋阀567
那金使见对方仅是如此,心生不快。大金国乃党项宗主,我为上国天使,你怎敢如此托大?心中虽不悦,但想到目前境况,更兼韩经略嘱咐,也不便发作,径直到客位坐下,随口问道:“不知帅臣高姓大名,所居何职?”
那夏帅瞄他一眼,听出不快之意,正『色』答道:“在下王枢。”
金使面上一沉,王枢?夏国签书枢密院事?以如此重臣统兵而来,好生怪异一旦知道对方是夏国重臣,金使也收起鄙夷之意,再次致意道:“原来是王枢密,失敬。在下奉大金国鄜延经略使韩常之命,携酒肉金帛前来劳军,还请……”
话未说完,又有两人步入帐内。那金使一看,脸『色』陡变当前那党项人,他虽不识得,但走在后头那位,他却是记忆犹新此人虽然剃了发,收拾打扮与党项人无异,可那张脸却无论如何也变不了他怎会出现在夏军之中?
金使惊疑不定,后来两人却已经和王枢见了礼,分别坐下。后者向金使介绍道:“这位是我军中副帅,移讹。”
“夏军名将,在下闻名已久。”金使起身见礼,那威猛高大的移讹也还一礼。
“这一位,相信金使并不陌生。”王枢说这话时,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
那最后进帐的人,只三十出头,身长七尺有余,臂宽,腰细,身裹铁甲,腰挎战刀,秃着头,作党项人打扮,但他和王枢一样,都是一副汉人面孔。眼中精光熠熠,鼻梁高挺,脸庞削瘦,留一排短须,从他进帐开始,就一直盯着金使不挪眼。
“在下李世辅,见过金使。”那战将起身道。原来,他就是当初与父亲李永奇密谋投宋的李世辅事泄,李永奇与家人皆遇害,李世辅只引二十六骑投奔了西夏。马扩出使党项,曾经听说李世辅引军替夏主平叛,没想到,他又出现在这里。
金使知道,李世辅与金人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即使对方没有放肆,他也感觉坐立不安,仓促还礼道:“多时不见。”
李世辅并没有多余的话,随后坐落回去。
金使心中忐忑,立即表明来意道:“此来,一是劳军,二是韩经略想知道,贵军南下,可是奉诏?”大金是西夏宗主,奉诏嘛,当然就是奉金帝之诏了。
王枢面不改『色』,朗声道:“此番,枢是受夏主之命而来。”
得知对方并不是奉金帝诏,金使有些狐疑,直接挑明问道:“那敢问,所为何来?”
王枢看了帐中两位同僚一眼,轻笑道:“大金乃上邦,我主听闻西军尽起虎狼,恐鄜延有失,特命在下与移讹和世辅将兵二十万而来。”
二十万这一句唬得金使胆颤不已因为王枢虽然声称“恐鄜延有失”,但却并没有明说到底是不是来支援金军的定住心神,他干脆打破沙锅问到底:“这么说,王枢密是为援我军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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