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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营的路上,刘均问刘曜:“大王看裴文约何如人也?”
刘曜苦笑道:“尚未知其能,然心若坚钢,必不肯退出冯翊……早知今日,当初便不允相助皇太弟了……”
他不后悔自己再次西渡,来夺冯翊,不后悔发兵南下,攻打大荔,因为这些都是受形势所驱使,不得不为之事。他懊悔的是不该听从刘乂“清君侧”之谋,倘若自己不奉其东归,那大荔就不会丢啊,而刘粲也能全力在河南地区抵御裴该、祖逖,不至于把裴该放到关中来……
当然啦,后悔药是没处掏摸去的,为今之计,也只有赶紧退兵,才能止损。刘曜返回营中之后,便即召集诸将,分派职司。
敌前退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可能直接拔营启程,掉头北上——尤其是城中晋军尚未受到什么挫折,随时都可能开城杀将出来。刘曜一方面派快马去通知城西刘咸和城东呼延实,以及北洛水中游的宋恕、渭汭的呼延瑜,商定退兵时间;一方面请刘均保护着辎重先期北归,大将宋始则率部断后。
刘均建议说:“叛贼北宫纯尚游弋于外,辎重粮秣,当有骑兵遮护。”
刘曜挠挠下巴,心说这又是一桩头疼的事情……
北宫纯率“骐骥营”这些天里就一直在冯翊郡南部游荡,多次骚扰胡军的粮道,寻机劫夺胡军的粮车,已经先后有三支运粮队伍被他击败了,损失粮谷将近千石。刘曜曾派将军尹安率军追剿,可惜“凉州大马”的奔跑速度实在太快了,一般骑兵跟本就追不上;刘均尝试设伏以待,但可惜平原之上,可资埋伏的地点太少,而北宫纯嗅觉又很灵敏,就是不肯上钩……
刘均说了:“恐唯虚除骑兵,平野之上,可与凉州兵相拮抗,但不知已可用否?”
曹恂点头道:“今伊余在我军中,乃可以之为挟,岂有虚除不肯听命之理啊?”于是刘曜就派大将赵慎挑选五千虚除骑兵,协助刘均去撤离辎重物资——反正虚除将领早就都被他一锅端了,全都秘密地挖坑活埋,人无头不行,相信虚除兵不至于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刘均又建议:“平先甚勇,可使其卫护大王。”
刘曜说不用了,我又不是文弱书生,何必平先护卫?难道我身边勇士还不够多吗?“可使平先归属宋始,为全军合后。”
商议已定,计算各路人马得到消息,整军后撤的时间,就定在明日一早,刘均先发,然后中午时分刘曜再走,宋始的断后兵马则需要坚持到临近黄昏时分。当然啦,营垒不拆,旗帜虚张,最好大荔城中根本就没察觉到自己已经撤了,等探明消息,想追也来不及啦。
不过明天一早开拔,今日晚间——“各营仍当严密戒备,以防晋人前来偷袭。”
这种重大计划的布置会议,羊彝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他还老实呆在工匠营里赶造“飞梁车”呢。其后得着消息,不禁大吃一惊,赶紧跑来见刘曜,说大王您怎么这就要撤呢?那我“飞梁车”不是白造了吗?
刘曜说正好,不管你造成了多少具“飞梁车”,哪怕尚未完工,只要有轮子有板,似模似样,那明天一早就全都给我推将出去,摆列在阵前,让城上晋人看了,以为咱们即将发起进攻——以此来打掩护。
“容叔勿忧,卿之功劳,我自然是记得的。”
一宿无话,晋人也没有潜出来袭,只是于羊马垣后擂鼓击锣,反复鼓噪,搞得刘曜整晚上都没能睡踏实。等天一亮,他便下令——“我军也擂鼓!”假装即将发起进攻,把羊彝新造的六具“飞梁车”全都推至营前,宋始的断后兵马则装模作样,列阵于左右遮护。
只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这招却玩儿豁了,裴该得报登城而望,当即笑道:“刘曜今日,便将去矣。”
堂弟裴湛问他:“阿兄因何而知?”
裴该伸手一指,说你看啊——“前彼将十具‘飞梁’,来越城壕,而为我所破,若欲再攻,必更大造之。今尚不足十具,便推至营前,是故示我以将攻城,其实欲就此远飏耳!”下令将各营正兵全都集结起来,随时准备打开城门,掩杀出去。
胡汉阵营那边,刘均走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刘曜刚收拾好行装,尚未动身呢,突然有快马前来传报,说:“晋人已渡渭汭,呼延将军为其所绊,不得遽归!”
刘曜不禁吃了一惊,忙问:“是哪里来的晋军?”
“似是司州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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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逖早就答应发兵北渡,以援护大荔城,但他本人还要镇守河南,不可能轻易离开,便命李矩为主将、魏该为副将、冯龙做先锋,率领步骑兵八千,浩浩荡荡进入弘农郡。梁肃不敢挡路,被迫提供部分粮秣、物资,恭送司州军抵达华阴境内。
但还没有接近渭汭渡口,卢志父便策马拦住了李矩一行,并且奉上裴该的书信。李矩打开来一看,信里说刘曜虽然顿兵大荔坚壁之下,难以寸进,终究时日尚短,士气未挫,这时候与之正面较量,殊为不智。而且目前大荔城防力量也足够了,不必要司州军再入城协防——“还请暂驻渭南,候我传唤。”
魏该见了,心中不忿,说:“既召我等来,却又不容我等遽进,裴公是何意思?若不必我等相援,乃可退去……”
李矩年岁较长,进入官僚系统时间也比较久一些,对于权威的认同感自然比魏该要强,他苦笑摇头:“不可。我等虽受祖公辖制,可不必从裴公之命,但他终究贵为侍中、仪同三司,既有命,又焉敢不遵?且从其言,暂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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