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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也是吃惊非小。若不是这一回他亲自前来,这番话落入别人耳中,也不知道要激起多大的波澜。昔日的淇国公丘福乃是铁板钉钉的汉王派,朱瞻基如今坐稳了皇位,也就是因为丘家已经迁徙海南一撸到底,这才没有迁怒。倘若知道丘家还在暗地里搞这种名堂,那位年轻的皇帝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听到上头没有声音,秦仪误以为张越不相信自己的话,连忙把家里的那些谋划等等详详细细地一一道来,末了又磕了个头说:“小的自知罪孽深重,愿意戴罪立功。倘若大人能饶了小的一条性命,小的愿意把丘家在广州城的一应产业位置等等全数告知大人。有了这把柄,丘家上下对大人必定惟命是从,从此之后任您怎么拿捏都行……”
下头的秦仪说得滔滔不绝异常恳切,甚至把丘家的产业和主事人等林林总总介绍了一个详细,甚至还奉上了好些人的性格弱点,张越的面色却越来越阴沉,而旁边的彭十三已经是不知不觉捏紧了拳头。一个是最重亲族亲情,一个是最重忠义上下,面对这么一个为了自个活命就要出卖整个家族的人,两人自是极其不齿。良久,张越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要把刚刚生出的鄙夷不屑全都吐出去,这才冷冷打断了下头这家伙喋喋不休地表忠心。
“本司问你,当日你和秦怀谨一同到码头,可是准备出洋远走高飞?”
“正是,秦怀谨之前送东西给御用监太监王公公,却忘了提拔的恩主御马监刘公公,因而此次被王公公拒了,刘公公必定会对他心存恨意。想到若是丢掉了这提督市舶司的位子,必定下场凄惨,所以他才决定带上家财远走高飞。”秦仪误以为张越已经动了心,立时连养父或是秦公公这等尊称都不用了,直呼起了那名姓,又卖力地说,“因为还想在广州城留一条后路,他还在这里留下了两处房产,都是闹市街位置极好的大宅院,几家商号存的一些金银也还没来得及取出来。小的可以为大人……”
此时此刻,张越再次打断了秦仪的话,却是淡淡地问道:“那我且问你,你替秦怀谨如此谋划,前天晚上又显然是伴着他一同上船,那时候就没想着丘家?或者说,既然早知道秦怀谨失势,你就没想着去通知家里人?你若是投了本司,丘家上下必然是永世不得翻身,你就不怕日后不能认祖归宗?”
“一个丢脸的祖宗有什么好认的!”
秦仪想都不想就迸出了这么一句话,旋即又觉得不妥,连忙解释道:“丘家不识好歹,一心想着重现昔日的荣耀,这本就是愚蠢至极的想法,小的自然不想绑在一艘将沉的船上。大人若是信不过小的,小的愿意立下卖身契认大人为主,改姓为张……”
这一次,他的话仍然没有说完。就只见彭十三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把人提了起来,竟是重重地给了他一个大嘴巴。紧跟着,犹不解气的他左右开弓又甩了好几个大巴掌,直到两颗带血的牙掉在了地上,他才愤愤把人扔在了地上,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句。
“老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德性的人!还想改姓张……张家怎么能容得下你这么个畜生进门!”
秦仪哪里能料到自己如此认小伏低,奉上了这么厚重的筹码,竟然非但不能奏效,反而竟遭来这样的毒打和喝骂,一落地便觉得眼冒金星,旋即脑袋一栽昏了过去。看到这情形,彭十三便上前狠狠踢了一脚,见人既不动弹也没反应,他这才恨恨地回到了张越身边。
“出了这么个吃里爬外的畜生,丘家真是没治了!少爷,刚才我实在忍不住了,要是坏了你的事情……”
“坏了什么事情?这种人你那么教训一顿还是轻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无耻的人!再听他说下去,简直比被人泼了一盆脏水还恶心!比起卖主求荣的三姓家奴,这种卖家求荣的畜生更可恨!他这种人……留不得!”
动了杀机的张越停顿了一下,随即便对彭十三吩咐道:“再补一下子,确保人一两天之内醒不过来,然后让人把他押回大牢。还是让他先呆在单人监,等我回头再处置他!前头有丘长天,后头有这么个丘长昕,丘家怎么尽出这种货色?刚刚他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就是现在,你去见一见那个费尽苦心却唱了这么一出蹩脚戏的丘家掌门人!”
张越新官上任常有下属同僚宴请等等应酬,杜绾自然也有诸多诰命官眷需要应付,于是,布政司后衙连日来便是进出人等不断,后门口常常是车子轿子一长溜。虽说最希望的是呆在房中教授儿子女儿,但是,她却不得不将大把精神浪费在这种虚伪的客套中。
这天傍晚,当把最后一位命妇送出去之后,她终于常常嘘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上下燥热难当。正打算吩咐丫头打水洗脸,她就感到旁边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袖子,低头一看却是手捧一块软巾,眼巴巴瞅着自己的静官。
“娘,大姨娘说你忙了一天,让我拿毛巾过来!”
看到秋痕刚刚还笑吟吟的脸一下子变得无可奈何,杜绾不禁哑然失笑,接过巾子就冲儿子轻轻点了点头。井水里泡过的软巾敷在脸上冰凉舒适,她好半晌才将其取下来,随手扔进了一旁的铜盆中。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看到旁边多了一个人。
“咦,今儿个这么早就回来了?”
张越一进屋就脱下了外头的大衣裳,坐下之后又把女儿三三拉了过来,在那吹弹得破的粉嫩脸颊上轻轻掐了两下。听见杜绾这话,他不禁苦笑道:“你还嫌早?我都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更何况今天被人灌了一肚子毒药!老彭窝着一肚子火出门办事去了,我是坐在那里什么都看不进去,所以干脆回来看着你们,心里也松乏些。有道是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做不到这一点的也就罢了,偏还想卖家求荣,真是一想就觉得恼怒!”
琥珀打起帘子进门的时候,恰好就看到张越越说越怒的模样。她跟着张越多年,鲜少看见他如此疾言厉色,心中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惊疑来——究竟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