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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敲打他们。这是最好的机会,若不抓住,那岂不是大大的可惜?元节能够入兵部,足可见皇上对于咱们这些勋贵还是信赖的。既然如此,便不能把这朝堂完全拱手让人,否则,咱们祖上的血汗功劳迟早会变得一场空!自从几年前开始,咱们勋贵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如今想恢复分庭抗礼态势的人可不在少数。要是让他们制无可制,还有咱们的活路?”
由于是打着麓川军务的名义过来的,沐斌又流露了一番意思,没有停留多久就匆匆告辞而去。而他一走,张越的脸上顿时挂上了寒霜。
洪武朝开国那么多元勋,徐家甚至还是一门两公,但相形之下却已经败落,唯一还有欣欣向荣之势的就只有沐家了。沐斌已经是几次三番赤裸裸地明示,这次干脆是把意图挑明了,要是这不单单是沐氏一家的意思,而是勋贵们的集体意愿,那么,这就成了多方的角力。
谁能想到,这就是一块石头激起的大风浪?
想到这里,张越就到二门外叫了在外等候的张家亲随来,命其去保定侯府通报一声,言说傍晚散衙时过去拜会,这才若有所思地回了房。尽管事出非常,但他仍是按捺住焦急的心思,找出麓川的案卷以及职方司送来的最新地图,他细细用炭笔勾勒了好一会儿,便拿起这些东西前往见尚书张本,又商议了几省都司的人事,轻轻巧巧就捱到了散衙时分。
出镇宣府的保定侯孟瑛过年前就已经解职回家,并没有在五军都督府任职,而是因“足疾”在家赋闲,除了正旦大朝从未出过门。张越回来的消息他早就听说了,原本还指望人过府探望张晴的时候见一见,岂料张越回京不过三日,人竟是形同脚不沾地,须臾就已经授了兵部侍郎,他也不好让人去请,于是便渐渐有几分烦躁。直到这一日下午得了张越使人送来的讯息,他这才定下心来。
然而,孟俊也从衙门回来,说是今日在兵部见到了张越,孟瑛也顾不得其他,他竟是仔仔细细盘问了一通,到最后面色异常凝重,恨不能之前是自个代替儿子走了那一遭。
“好了,年纪不小办事却不牢靠。回去见你媳妇,让她好生预备一下。再吩咐门上警醒一些,什么时候人到了,赶紧领过来见我。”
尽管心中很是不以为然,但父亲的话违逆不得,因此尽管母亲吕夫人脸上尽是疑惑,孟俊也只得答应一声,随即就出了正房。等回了自己的院子,见妻子张晴亲自上来服侍脱了外头罩袍,他就把丫头们都屏退了,随即说起了张越晚上要过来的事。
“刚刚已经有人来回了,我才和抱夏迎春她们说呢,要是还不来,我都以为三弟把我和你这个姐夫给忘了!”玩笑了两句,见孟俊似乎并不高兴,张晴不禁挑了挑眉,“瞧你,怎么似乎不高兴,你不是前几天还念叨过三弟么?”
“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我瞧着爹的样子,实在是过度热络了些……我从神武右卫指挥使调了京营做参将,爹为此就很是高兴了一阵。话说这几天我交割公事,也没顾得上太多,家中都来了什么客人,爹可曾亲自见了?”
张晴不知道孟俊为何突然问这个,亲自斟了茶,把天青色汝窑小茶盅捧了上来,随即就皱了皱眉说:“这男客来并不回我,我只依稀记得黔国公的长公子曾经来过一次,整整坐了一个下午才走,爹爹还留人用了晚饭,其余的便大多是些姻亲之类,没什么要紧的。”
“黔国公长公子……就是和三弟一同到了京城的沐斌?”
得到妻子确定的答复之后,孟俊的眉头顿时打了个结。想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回过神,瞥见张晴很有些不安地看着自己,他忙站起身把人按在椅子上,又笑着安慰道:“没什么大事,你别多想。你也知道,爹这次回来之后便奉旨在家休养,没能在五军都督府领职,心里颇有些想法,所以,知道咱三弟在兵部当了侍郎,难免心思活络。”
“三弟向来对咱们家很好,能帮的帮上一把,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见张晴不明白,孟俊也不便对只管家宅事的她解释。当初孟贤孟三的大逆罪没牵连到保定侯府,那是永乐皇帝念着父亲的旧勋,而洪熙皇帝在位时没动父亲孟瑛,反而让他坐镇宣府,也是为了安抚勋贵。如今新君登基,父亲若是再不知道收敛,那就是倒霉了。
皇帝仁厚,可仁厚也要瞧是对谁,想当初汉王谋叛,整个山东死了多少人,贬谪戍边了多少人?按照那么算,他那两位叔父的罪过足以让孟家万劫不复,他却还能进京营,这已经是万千之幸了!
果然不出孟俊所料,晚间张越一过来,孟瑛就端起了亲切的笑脸,虽闭口不提什么病愈复出的事,字里行间却满是打探武选司是否归张越掌管。瞧见情形不对,孟俊也顾不得父子尊卑,咳嗽了一声便笑说道:“爹,越弟难得有功夫过来,你总得留些时间让他去见见他大姐吧?您如今是闲下来的人,理会朝中那许多勾当,岂不是累心?”
张越今天过来,原本就想瞧瞧孟瑛赋闲在家究竟是怎么个状况,刚刚听这一番话就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见孟瑛的脸色因孟俊一句话而变得很不好看,他沉吟片刻,当即直截了当地问道:“不瞒孟伯父说,今天我过来,实是因为黔国公长公子今天去了兵部,对我很说了一番话。事关重大,若是孟伯父信我,可否告知沐大公子可对您提过要联同勋贵谋大事?”
这种话从来只有拐弯抹角,绝不会开门见山,因此孟瑛闻言大感意外,好一阵子,他才含含糊糊地说:“沐文辉确实来过,虽提过这样的话,但他说有内廷传来的消息……”
“孟伯父不要忘了,内廷传来的消息可不一定就是皇上的意思,若只是揣测呢?”
瞧见孟瑛一下子僵在了那儿,张越知道今天是来对了。要是让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孟家陷进这么一桩事情里头,那么还真的是天大的麻烦。如今及早发现,倒是还可设法,而且,孟瑛在勋贵中还有些人脉。沐斌的做法是大错特错,但他的出发点倒并不是全错。
勋贵一直这么走下坡路,文官便制无可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