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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因涉水而浑身湿透的伍仁,跪拜在高岳面前,他孤身前来的目的只有一个,索回兄长的尸体。
高岳不作声,而是起身从背后的书架上取出块木简来,上面浸染了乞藏遮遮自刭飞出的血,但刻写的字迹都还是清清楚楚的,“两国交兵,主帅死伤在所难免,乞藏遮遮守台登城至最后一刻,也算是让人敬佩的勇士,只是他死得不值得,替一位反复毁盟、屡次盗边的赞普卖命而死,不过好歹我和那曩氏父子都交过手,也算有点私人情谊,可以把乞藏遮遮的尸体还给你。”
听到这话,伍仁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只能流泪叩首,赞颂高岳的仁慈恩义。
和韦皋商议后,当太阳还没有升起在巂州群山头顶处时,伍仁和那曩氏家族的仆人们,百余人穿着最盛大的服装,用一辆唐营的犊车,抬乞藏遮遮的尸体,边走边哭,哭声苍凉宛转,响彻西贡川的源头。
高岳和韦皋,及数军的军将们,立在秃松山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河畔,更有上千名那曩氏的家人、仆役跪在那里,其中索玛也赶来了,他笔直立在载运棺椁的大车边,望着少主的尸体缓缓地靠过来。
两边会拢后,伍仁转身跪在长兄尸体边,边哭边喊,问了句蕃话。
通译就对高岳、韦皋、郑絪说:“创痛乎?”
立着的索玛,成了死者乞藏遮遮的代言人,也高声用蕃话回了句,“痛。”
于是众人大哭,捧出膏药来,涂抹在乞藏遮遮的尸体上。
接着伍仁又喊:“食乎?”
索玛仰起脖子,喊到,“食。”
众人便又大哭,将装着食物的器皿摆在乞藏遮遮尸体边。
“寒乎?”
“寒。”
众人便把裘衣细心地盖在乞藏遮遮的尸体上。
“归乎?”
“归。”索玛喊完后,便放声恸哭起来。
伍仁和所有人也都哭声不绝,他们至此把乞藏遮遮的尸体搬到了大车上。
接着伍仁和索玛回头,对着高岳所站立的山阜方向跪下,连叩三下首,这才簇拥着柩车,往西贡川对岸而去。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高岳这时候明白,这是西蕃苯教的一种祭奠战死者的仪轨,可他还是禁不住吟诵出屈原《国殇》里的这一句来。
随后,高岳和韦皋料选精兵强将,先是协助南诏异牟寻回头,攻陷了会川城,西蕃在城中的军使论乞髯投降,成为异牟寻的阶下囚。
随后异牟寻的南诏兵马,在唐兵配合下,又横扫整个神川,五战五捷,兵锋直抵云岭深入高原的关隘“铁桥”,消灭依附于西蕃的“三诏浪人”万余,捕获接受西蕃册封的三诏土王五人,而三诏领袖利罗式和神川都督悉诺律只能逃入铁桥的壁垒里,据险自守。
待到唐军回师时,又顺路取下了久困的昆明城:内里的七百驻守的蕃兵,在马定德的劝说下,也看不到有援兵的希望(那牟汝王子的一万禁兵,早就退回高原),便同样开城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