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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中下游地区粟麦连作,一年两收,产量已经很吓人了。红薯、土豆这种一年三收的海外异种,哪怕有关海外的传闻里有所言及,也无人敢信。
对卫缭来说,从决定伐赵起,秦国采取的就是间接战略。这是将两军对垒,数万士卒交兵的热战化为长期的不间断的温战。历史若不曾改变,二十年后的汉军采取的也是这种战略,费边对付杀入罗马腹地的汉尼拔同样用这种办法。
这样的大计划从卫缭嘴里说出,哪怕是赵政听完心神也有些摇曳。灭六国而一天下,他并非没有想过,从先君昭襄王灭亡东周、将九鼎迁于咸阳起,秦人就有了一统天下的志向。只是,他刚刚亲政不过两年,两年就灭楚、魏、韩三国,实在是太仓促了。
“敢问上卿,若秦军再败,若何?”镳公究竟是老将,不问胜只言败。“四十万大军,一个陈城便攻了半年,还未拔下。陈城之后还有项城,项城之后又有漾陵、巨阳、胡邑,敢问上卿拔下这些城池需多少时日?荆人舟师犀利,我秦国舟师本不能争锋,荆国水系纵横、池泽连片,若荆人以舟师截我粮道,又若何?
即便拔下寿郢,荆国亦可退守江东,江东之后还有越地、越地之后尚有南海。荆王今日已驱逐秦使,与我大秦断交,拔下寿郢他可会牵羊请降?弗降也。其必与我大秦周旋到底。我秦军那时跋胡疐尾。赵军攻我若何?灭荆之前,韩魏叛我若何?齐国攻我若何?”
镳公提出的那些问题让人深思,卫缭不答反问道:“若不伐荆国任其喘息,他日荆人必全是身着钜甲、腰悬钜刃、手持夷矛之军。”
“然如我大军伐荆,荆王不降,他何不将钜铁之术、矛阵之法交予齐国、交予赵国、交予燕国。于是我秦军不仅与荆人矛阵战,还要与赵人矛阵战、还要与齐国矛阵战、还要与燕国矛阵战。灭荆并非灭敌,灭荆乃是助敌。”
镳公越说越生气,他最后揖向赵政:“大王,蒙武之策,下下之下者也。为今之计当与荆人休战。矛阵之强,强在钜甲钜刃,无此两物弗强也。国尉府速速命人从荆国寻钜铁之术,秦军不可再用皮甲铜兵,当换钜铁兵甲。”
“谬也。韩人兵甲亦利,弓矢也强,其军如何?”卫缭依旧不甘。“军之强,非在兵甲,而在士伍。荆人军中行誉士之制,士伍不惧死,故而军强。军强非在士卒,而在庶民,荆国欲行重文教之政,男女八岁皆入学。十年之后,荆国人人通文墨、知兵法。
荆王即位不过三年,三年即有钜铁之术、投石之器、大翼之舟,十年当如何?荆王曾言,欲驾舟于海,取东洲之三谷,寻西洲之骏马、得南洲之金石。
东洲之三谷,此作物山地亦可种植,产出倍于粟米;西洲之良马高近八尺,重逾千斤。得此马可耕于田、可战于野;南洲之金石……”
昔日熊荆在兰台宫所言之语起先被人当成笑话,李园等人有意对外传播,好让人看低熊荆。卫缭在楚国的时候去过兰台宫,听说了这些话。只是这些话已经没人敢笑了,奇迹一旦发生,那更大的奇迹就无人质疑。
现在,他将昔日熊荆的豪言壮语说给赵政等人听,还未说完包括赵政在内都笑了,赵政说道:“我闻天下仅九州而已,何来东洲西洲?马七尺为龙,西洲之马高近八尺,莫非天帝之马?”
“大王误矣。”卫缭长叹。“大王未见荆人矛阵之前,亦不知矛阵可连破秦卒。大王未见东洲西洲,未见八尺之马,岂能说世上无此马?荆王曾言,天下九州仅中洲东面之一隅。若非如此,周穆王如何会西王母?如非如此,大王所佩之白玉,又从何而来?”
赵政被问得一怔。如果说周穆王会西王母是文人在胡编乱造,那自己腰间佩戴的白玉又从何而来呢?中国并非没有玉石,只是王宫所用玉石皆非中国所产。
“玉石乃昆仑所出,昆仑者,大河之源,天之极也。”赵善也不认同五十万大军灭楚之议,开始出言反对——古人(汉使)考察后认为黄河源出昆仑,而昆仑在极西之地。实际上黄河之源并不在他们所认为的那个方向,而是在昆仑之东南。因此,后世昆仑山不得不南移一千多公里,而先秦的昆仑山只能叫做阿尔泰山。
见赵老将军与鬼谷出身的自己辩地理,卫缭忍不住笑。他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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