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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其助,事半功倍也。”鶡冠子说到此又道:“子荆犹不为大子乎?韩魏有伊阙之败,齐国有五国之伐,楚国有鄢郢之伤,赵国有长平之痛。昔日强国不复存,列国以秦为霸。此数十年,秦攻魏而破赵,赵已恒弱。唯齐楚又振作之机,然齐王昏庸,国相贪贿,天下唯我楚国能制秦之暴。子荆不为大子,天下尽归秦也。”
鶡冠子是明白熊荆志向的,可他身为赵人,又作《鶡冠子》六十卷,当然不愿自己这个弟子泛舟于海。熊荆本想问‘天下尽归秦有何不可’,却觉得太过违和,他只好道:“弟子身倦心乱,不知如何选择。大子之事,庙卜而不决,此必是天命,何不待之?”
“子荆信天命?”鶡冠子追问道,语带惊讶。
“信。”熊荆毫不犹豫的点头。“天有其命,人有有志,弟子之志不在朝堂,而在星辰大海。天下征战数百年,必有一国雄起而灭列国。非秦国即楚国,非楚国即齐国,都是一统,有何分别?然以海路通世界,一改我孤陋蔽塞之局,纵使弟子他日身死,亦可造福华夏百世。”
一是成为历史必然之工具,一是给华夏开启航海大挂,作为两千年后熟读近代军事史的宅男,孰重孰轻心里很明白。在他看来,只有海开一面,才能使民族摆摊那些苦难。
鶡冠子闻言大力摇头,“子荆谬矣。楚国、齐国、赵国之统,海路或可造福黎民百世,秦国之统则不然,若秦禁民出海,匿造船之匠,如何造福华夏于百世?”
鶡冠子之语让熊荆想到了许多不好的东西,华夏不是没有机会赶在西方前面发现世界,但机会就那么可笑的错过了。以熊荆的努力,大航海时代未必不可开启,但必须要有一个支持航海的开明政府,不然,一个海禁就能让一切泡汤,说不定还会为人作嫁。
“老师……”熊荆想说什么。
“子荆倦了,回去吧。”鶡冠子挥了挥手,淡然说道。
*
四月秀葽,五月鸣蜩,气温高于两千年后的战国,刚入农历五月天就热的不行。经过两个多月的建设,紫金山下的造船厂草木尽数伐尽,已能见到些许轮廓,然而筑起来的房屋寥寥,场地上多是泥堆沟壑,从熊荆封地我阝陵征来的一千多庶民连同附近招募来的庶民正在死命劳作——倒不是监工严厉,而是仁慈的王子殿下按土方量付钱,挖得多挣得多,食有肉、饭有羹、饮有酒,这日子比家里舒服多了。
又在旬假之日偷跑到船厂的熊荆正立于淮水河岸,他身边不再只是葛这些下人,除了鶡冠子师徒,纪陵君、纪沮君、弋阝阳君、鲁阳君、安陵君这些早就失去封地的封君,还有特意从造府请来工尹公输坚,一行人正看着河堤之下的龙骨水车。
今日是新款水车的定型日——一个多月的功夫,船厂工匠造出六款共十二部水车,每一部水车都要抬到淮水岸边试车,一试水量、二试轻便,三试可靠,如此才能发现问题所在,改进之前的设计。
“王子足下真是夺天之功,方成此车。”河堤下六部水车出水如龙,因为河堤太高,须两次接力才能将河水抽上河岸。看着白花花瀑布般的水流,公输坚忍不住对熊荆作揖。
公输坚是楚国造府工尹,木作之技或可称天下第一。船厂工师见到他就是稽首大拜,熊荆对他很客气,也回揖道:“雕虫小技罢了。众人皆呼我为子荆,公输大夫不必称我足下。”
“子荆过谦了。”公输坚也不太在意尊卑礼节,他看向河堤上水流不绝的水车说道:“我能一观水车之秘否?”
“当然可以。”熊荆并不在意水车是否泄密,水车是民用品,卖出去肯定会被仿制。“请。”
哗哗流水的水车停了下来,这是一部双人脚踏水车,两个踩水车的工人意犹未尽,可工师喊停他们不得不停下来立在一边。水断流后,水车原本的构造顿时显现出来,以木为长槽,两头有轮,一节一节的木链夹着一块块方形板叶,正是这些板叶把水提至丈高。
“以轮驱链,以链带板,以板提水。”水车原理简单明了,一看即懂,可越是简单就越是让人佩服。公输坚想到了弩炮,他本以为弩炮是弓弩的放大,谁知道弩炮和弓弩虽有‘弩’字,可一个是弯曲发力、一个是扭曲发力,根本就是不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