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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口上。他生平指挥的第一战算是胜利了,但还不满足,他要追求完胜。
赵猎亲自从持旗官手里夺过龙雀军旗,左右摇动,猛向前戟指:“击鼓!追击!莫要跑了马抚机!”
……
两个时辰之后,天色昏暗。一支丢盔卸甲的残兵败将从树林里钻出,他们的衣裤被荆棘勾扯褴褛,脸上、手脚被划出一条条血痕,有的身上血迹斑斑,有的手脚包扎布条,隐隐有血渗出。
这支不足五十人的队伍,人人脸上写着疲惫与惊恐,就连他们的主将马抚机也不例外。
此刻的马抚机,早已没了儒将风度,胡须打结,发丝散乱,嘴唇干裂,眼布血丝。身上的银甲也黯淡无光,只有一手还紧紧握着剑柄,仿佛随时都能拔出。
“大家休息一下。”马抚机喘口气,找棵树倚坐下,“天黑敌军必不敢再追,大伙歇会。”
“谢大人。”诸军士有气无力致谢,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大人,喝口水。”一名亲将递上一竹筒。
马抚机接过,仰脖大口灌下,旋即呛咳不止。这人呐真是……倒霉起来喝水都被呛啊。
亲将忙抚背顺气,马抚机用力咳嗽,长叹一声:“生平之役,惨败莫过于此。”
亲将低声道:“大人,谁能想到宋军有此利器呢,此非战之罪。”
马抚机脑海里仿佛又响起那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声,五百人呐,整整一营军兵,不过一盏茶工夫,就这么没了,直如做梦一般。这一仗,败得即憋屈又心惊。他在两年前还是宋将,咋没听说宋军有如此可怕的武器呢?若是早点把这些武器拿出来,何至于被蒙古人打成这样?
马抚机百思不解,摇摇头,对亲将道:“还是不可大意,你挑几个军士到来路布防,一旦有动静立即发讯示警。”
亲将拱手领命,迟疑一下,道:“大人,是否派几人先上赤陇山,让留守百户带人护卫大人……”
马抚机冷然道:“我们不上赤陇山。”
“那……”
“我们回万安军本营。”
亲将一喜:“那敢情好……”
路口树林子里突然闪出几人,把正休息的马抚机及一众败卒惊得头发竖起,慌忙拿起兵器。
“万户大人,是我们啊……”
亲将忙点起火把,但见来人的狼狈模样不比他们好多少,一出示腰牌,正是留守万安军大本营的军士。为首的还是个百户,姓孙,马抚机与亲将俱认得。
“孙百户,你这是……”
“万户大人,万安军……丢了……”孙百户伏地大恸请罪。
马抚机脑子一晕,手足一阵冰凉:“怎会?怎会?你们上千人守营盘,竟然挡不住二百人攻击?连天黑都守不到?!”
孙百户哭道:“大人,真不是我们守不住,而是那些黎獠蛮子坏事啊。有个叫洪四娘的黎獠峒长,策反守北营的黎兵,焚我粮草军器,致我军心大乱。又大开营门,迎宋军突营,遂有此败……大人!”
马抚机慢慢站起,猛地拔出长剑,高高举起。
孙百户抱头大叫饶命。
长剑重重劈下,中途一转,卡地劈进树杆,树皮木屑乱飞。
马抚机胸膛起伏,大口喘气,突然屏息,眼睛登大——树干上竟刻着一行字,而且好几个字还特眼熟,笔划走势像极了自己的手笔。
“火——把。”马抚机的声音像是从齿缝挤出。
随着亲将举火凑近,六个深刻树干的大字赫然入目:
“马抚机死于此!”
马抚机浑身颤抖,脸色先是一阵发白,旋又涨得血红,噗地一口老血喷出,把个“死”字染得分外鲜红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