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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如此。朱聪浸家有悍妻,恶得很,他有贼心无贼胆,一直不敢提钠妾的事情。
朱同学的老婆又特别能生,一年生一个,不带歇气的,到现在,他有七个儿子。身体透支过度,老朱现在是不但没有贼心,连贼都没有了。
可见,世界上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吾辈当以人为镜。
朱聪浸家,一妻七娃,再加上老妈子、管家什么的一大群。单靠每年六百石还被拖欠的俸禄,个人财务已经处于崩溃边沿。不得以,只能弄了个书坊养家。
周楠对他表示深刻的同情,问王若虚:“朱大人的书坊规模想必不小。”
王若虚一笑:“也就是一个小作坊,请了一个掌柜的和两个刻书的匠人罢了。他以前在大同开了一家,两年下来亏损了上千两,去年才搬到京师。原本以为这边读书人多,生意应该不错,结果还是亏。朱大人性子是不好,那是因为他亏本太多,叫家人跟着受穷,经常吃淑人的打,以至夫纲不振。可也算是能诗能文,都是你我同道中人,他问子木要旧作,原不该拒绝的。”奉国将军的妻子是有诰命的,称之为淑人。
“是是是,老大人说得是。”口头虽然这么应承,周楠却偷偷地撇了撇嘴。他原本以为朱聪浸好歹也是有爵位的皇族宗室,名下的书坊规模应该不小。卖他一个面子,不要他的稿费也无妨,至少能够传扬自己的文名。
现在听王若虚所说,这厮做生意都快亏掉底裤了,估计出版的书籍销量也有限得很。
稿子倒是不能白给他。
二人又走了几步路,王若虚留了家庭地址,又问住哪里,说以后得闲多多走动,他在京城还有许多同道要介绍给周楠认识。大家一起搞几个文会,做些诗文,不亦快哉。
周楠正要在京城文化界和政坛建立自己的人脉,他孤身从淮安来京城,可谓是两眼一抹黑。这次的事情之所以搞得如此狼狈,还不是因为不认识人,没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吃了秦梁的暗亏。
若一开始就得人提醒,直奔礼部办理锁厅手续,又怎么会被秦司正算计背这口黑锅?
王若虚醉醺醺自去吏部当值,现在距离散衙还有半个时辰,这厮日子过得倒爽啊!
现在才是后世北京时间下午三点半的样子,周楠这个时候回行人司上班已经来不及。加上手上又没有事做,顿觉好生无聊。
心中不觉后悔:早知道就不该随王若虚从教坊司里出来,和两个美女一道吃吃酒,听听曲儿,聊聊骚,多爽!而且,看那两个妹子对我好生崇拜的样子,说得入巷了,未必就不能登堂入室,共度鸳梦。最重要的是,今天的嫖资老王已经出了,不享受教坊司的服务简直就是浪费。
浪费,就是极大犯罪。
得,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还是回家去吧!
……
“忙惯了的人,还是不习惯这种悠闲的日子啊!”
周楠叹息一声,将手中的小说扔到一边。
回到家后,他就照例拿起自己以前购买的小说书儿打发时光。这次随詹知县来京任职,船只从淮安沿大运河北上,路上走了半个月。整天和二詹呆在船上,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就连陈谷子烂芝麻的小事都番了出来,实在无趣。于是,周楠就叫人买了许多小说书儿打发时光。
明朝中后期随着土地兼并进一步加剧,大量无地农民涌入城市讨生活,城市规模进一步膨胀,就催生了明朝特有的是市井文化。
古人的娱乐项目少,不能看电影电视,不能上网打游戏,天一黑你只能上床睡觉。若想将生活多得多姿多彩,去青楼楚馆吧,稍微有点档次的,从打茶围到过夜,没个十两八两银子下不来
于是,很多人都会去买本通俗小说儿回家看上几页消遣。明朝的书商为了占领市场,走的是廉价路线。用的纸张都极其低劣,薄如蝉翼,一捅就破。
至于印刷用的油墨也非常糟糕,看上几页,手指都被染黑了。至于缺页、缺行、断章也是经常的事情。
不过却极为便宜,一本五六万字的小说也就一百文钱,属于这年代最便宜的消遣方式。
市井文化,说穿了就是饮食男女。
这种明朝的快餐文学也少不了赤果果的男女之事描写,读了半天,周楠只觉得小腹发热,看院子里正在打扫卫生的厨娘青花也格外顺眼。
他吃了一惊,暗想:来京已经快一月,一月不知肉味,我的阈值竟然低到这等程度了?当自省。
戒定慧,戒定慧。
再不敢看这种风月书儿,就拿出史杰人给自己留下的书稿看起来,总算将翻腾的血气平复下去。
吃过晚饭,继续看书。
不觉天已经彻底黑尽,正要洗了脚睡觉,黄豆进来禀告:“老爷,外面有个朱老爷求见。”
“哪个朱老爷?”周楠接过名刺一看,却是朱聪浸。
心中奇怪,这位奉国将军大晚上的跑我这里来做什么,不会是又为诗稿的事情吧?
不出钱就拿到我的稿子,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