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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0年1月6日上午9点多钟,公韧和唐青盈刚在杂货铺前摆开了摊子,就听到一阵异常激烈的排子枪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有一阵枪声,那声音就如一场大战一样,最少是几百条枪响。公韧心头一紧,压低声音问唐青盈:“怎么回事,是不是起义提前发动了。”
唐青盈聚精会神地听了一会儿,对公韧说:“不像,怎么没听到两军厮杀的声音,只是单方面的放枪,可能是演习吧。要不,咱们去看看。”
情况紧急,两个人抓紧拾掇摊子,关上门,然后循着枪声雇了一辆马车往前疾驰而去,半路上又听到了一阵炮弹爆炸的声音。唐青盈愈发证明了自己的判断:“枪炮过后,这么静啊,而且枪炮响一阵子,总要停顿一些时间,很有规律,纯粹是演习。清狗子上的哪门子神经,又没有什么战事,浪费这么些子弹干什么?”
好一阵子,才到了实弹射击场,射击场是一座小石头山,周围派兵封锁了场子。两人悄悄地避过了岗哨,钻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观看演习。小石头山前放置了一排靶子,一排士兵趴在地上,向那些靶子不断地射击,射击了一阵子,然后再换上一排士兵射击。山顶上构筑了一个个石堆,炮营朝山上目标不断地轰击,不时打得山上碎石乱飞,呈放射状射向了天空,然后又从天而落。整个山上硝烟弥漫,一片狼籍。
这一阵枪炮把唐青盈的战斗**惹起来了,她急促地挪动着脚步说:“给我一门炮,非把山顶上那个石头碉堡给轰烂了不行,这些炮兵怎么这么笨啊,一点儿准头也没有。”
公韧笑话她说:“你打过炮吗?真给你一门炮,还不如人家打得好呢!给你一杆枪兴许还差不多。”唐青盈又跳着脚说:“好长时间没打枪了,都快不会使了。公韧哥,下个命令,叫我夺一杆枪,非把那些当官的都打死不行。”
公韧批评她说:“瞎胡闹,你知道哪个军官是敌人,哪个军官是咱们的同志啊?这支军队可不敢小瞧,到时候令旗一挥,说不定他们就会跟着咱一块儿往北京杀去,就会把清政府掀个底朝天呢!”
看了好一阵子,公韧催促她说:“这是演习,又不是真打仗,没什么看头,咱们还是回去吧。”唐青盈扭了扭头说:“你回去吧,我反正不回去,闻子弹枪炮的味,比闻那些瓜子糖果的味儿好闻多了。”公韧说:“可不行,我得看着你点,要不,怕你一激动,抢了条枪,乒乒乓乓地干起来,那还不乱了套。走!走!”
公韧强拉着唐青盈,雇了辆马车,又回到了杂货铺。他们勉强地应付着买卖,耳朵里却听着射击场的枪声,那些枪炮声响了一整天。
第二天,第三天,枪炮声又响了两天。第三天傍晚的时候,回营的士兵到杂货铺来买东西,很多士兵还饶有兴趣地谈论着实弹射击的事。有的说:“我的枪法比原来准多了。”有的说:“这回可过足了枪瘾,当官的也不限制了。明天发子弹吧,要是再不发子弹,想打也没法打了。”
不一会儿,倪映典来买东西,公韧急忙对他说:“倪排长,想要点好货的话,屋里挑。”倪映典跟着公韧到了里头屋里,公韧随手关上了门。
倪映典进了屋就说:“士兵的子弹打光了,炮弹也打光了,站岗的也就只发5发子弹。一旦起义,士兵手里的枪就成了烧火棍了。”公韧顿时觉得事情有些险恶,问倪映典:“你说说,难道军队不再发子弹了?”倪映典说:“他们要是真不发了,我们又有什么办法?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公韧低下了头,皱起了眉头,心里感觉到,这实弹演习的本身,是不是就是清军首脑的一个重大阴谋呢,想着想着,突然大腿一拍,说:“坏了,我们中了敌人的奸计了。”
“此话怎讲?”倪映典问。
“还用问吗,”公韧说,“子弹,子弹,枪里全凭的是子弹,要是枪里没有了子弹,我们还怎么起义,还怎么和清军战斗。所谓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就是这个事,不用战斗,敌人就把我们的武装全部解除了。”
倪映典也恍然大悟说:“是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要是想到了,叫士兵们多藏起来一些子弹也好啊!”
公韧也拍着腿,叹了一口气说:“此事也不能光怨你,我也有责任啊,在这起义的关键时刻,一招不慎,就可能全盘皆输啊。”
倪映典又说:“自从上回盟票被齐管带搜出以后,排长巴泽尔跑了,各营的反动军官似乎特别警醒,暗中好像监视着我们的行动。我这不从右队2排调到了左队2排当排长,左队队长孙寅昶是个反动分子,处处和我作对。这右队和左队可不一样,右队有队长和一排长的支持,工作就好干多了,而左队队长这么一卡,确实感到处处受制。”
公韧感到问题确实十分严重,考虑了一会儿说:“鸟无头不飞,人无头不走,你要是遭到孙寅昶的暗算,我们的损失可就太大了。你先别在营里干了,转入秘密工作吧,很多工作都等着你干哩!”倪映典说:“我不怕,在军队里工作,更方便些。”
公韧摇了摇头说:“现在你已经暴露了,清军可以随时抓你。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事不能再犹豫了,从这时候起,你就别回去了。”
倪映典考虑了考虑,点了点头。
公韧问:“你觉得起义的时机成熟不成熟?”
倪映典说:“广州3个标的新军将近6000人,而同盟会员已发展到了3000人,再加上中坚力量,实际上3个标的军队已被我们全掌握了。现在广东的军队约有10000人,只有新军训练有素,武器精良,新军一动,其他军队对付不了。巡防营我们也做了很多工作,有很多士兵愿意跟随新军起义。再加上联络番禺、南海、顺德的军民响应,革命不难成功。现在怕就怕我们缺乏子弹,但要是长期地等下去,也怕情况有变,一旦不利于我们的事件发生,我们将后悔莫及。我看,我们要赶紧制定起义计划,抓紧做起义的各种准备工作,立即准备起义。”
公韧又问:“你觉得什么时候起义好呢?”倪映典考虑了考虑说:“夜长梦多,现在离阴历年还有20多天,阴历年前起义最好,可是中国有个老习惯,阴历年商人都停止买卖,恐怕到时后勤供应不畅。要不,就正月15左右吧,不能再晚了,你看怎么样?”
公韧考虑了一会儿,说:“好!这件事我及时向赵声汇报,你有空也当面向他汇报,咱们就抓紧准备起义吧!”
2月5日,也就是农历12月26日,倪映典到香港向同盟会南方支部汇报工作,共同商量在旧历元宵节前后发动起义。
2月9日,也就是旧历除夕,这是一年中最后的一天,街上不时地响起了贺岁的鞭炮声。居民们该储备的年货早已经储备好了,马路上的行人也已逐渐稀少,只有一些有家不能归的士兵在街上游荡。憋了这半年,公韧也觉得郁闷,和唐青盈商量好了,一个人看摊子,另一个人就去逛逛街散散心。
吃过了午饭,唐青盈转了一圈回来看摊子,公韧打扮一新,也到街上闲逛,三转两转就到了城隍庙前。
这里是广州最热闹的杂品市场,耍把戏看西洋片的,买卖各种古玩字画的,经营各种风味小吃的应有尽有。广州驻军多,市场上三三两两闲逛的士兵也多,忽然听到了那边有争吵的声音,公韧闲着无事,也到那边去看热闹。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士兵和铺子里的老板吵了起来。
那个士兵说:“我印了100张名片,说好的钱是2角5分,钱又没少给你,为什么只给我印50张。”
老板陪着笑脸,解释说:“老总,原来说印的100张名片,质量差点。这回来了好纸,成本高了,所以只印了50张。”那个士兵说:“不行,你知道我是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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