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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李恪去襄州,便是有异于常人的高起步,等稳定些日子,将来倒可以考虑李恪督领夏州。但此时便差在了时机。
夏州虽重,但往北没有倚靠,夏州只有靠着京师才有出路。有薛礼在兵部,皇帝也不怕哪个人在夏州敢有什么异动。
李贞在越州同样离不了,东南半壁岂能无人?弄来弄去只闲着个李元婴,但李元婴离了福州,仿佛也不大如意。
晋王猛然说道,“那么皇兄,臣弟不才,愿领这个大都督!”
一个争储失败的人,竟敢说出这番话来。
随后,连李治自己都是一惊。碰到疑心重的皇帝,只凭这一句话,晋王便是要动动心思、去着意削弱的人。
但皇帝神色上却是一副欣慰之色,叹道,“治天下重在治吏,兄弟你看……一个吏部尚书顶多少大都督?”
晋王听了,心内稍宽,自己这样毛遂自荐,看来皇兄是很高兴的。
皇帝道,“你去了朕倒放心,但夏州都督一职,于你却是个陌生领域,吏部反而又缺了人。泰王兄优柔,不堪吏部之任,李元景离不开荆州,江夏王若兼吏部,不但鄂州无人,舅父那里该睡不安稳了!而吴王……朕都担心任他去襄州的阻力会有多大!”
李治头一垂,无计可施,别人,哪里还有合适的!
皇帝一乐,凑过来对他耳语道,“你追来永宁坊,朕还以为你有了妙策……何不去鼓动一下郭孝恪?但此事得你这个吏部尚书去,料想崔夫人会给你点面子……”
晋王恍然大悟。
郭孝恪,这是现成的夏州大都督人选,他为人中正,一向未闻有什么帮派,要文有文要武有武,有长期的边州任职经验。
但从皇兄的口气上看,皇兄不是没想到过郭孝恪,看来真正的阻力却是在崔夫人那里了。
细想想皇帝也真不好做,皇后、贤妃都叫崔氏一声“母亲”,崔氏真给皇帝一口回绝回来,皇帝除了难堪也不大好生气,但没有通融余地了。
他起身道,“那臣弟这便去与郭大人讲。”
皇帝连忙道,“嘘——嘘,等朕与皇后走了你再提,你晚说一会儿,便可使朕和皇后落个好人,何苦来哉!”
晋王道,“那只有先去喝酒了!”
……
金徽二年正月初三,注定是个谁都闲不着的日子。
明摆着明日一开朝,皇帝会将他酝酿出来的人事变动公布出来,这是每个人不能不关心的大事。
赵国公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大致的盘子皇帝要怎么端出来,在赵国公看起来江夏王也不知道。
老儿子长孙润要任去哪里,赵国公也不晓得。
但柳爽的一句话还真给了赵国公以启示,宗室的那些王爷们,此时真该拨动一下子了。
休祥坊的闹剧,暴露出一部分亲王之中的状态,真应了肉食者鄙这句话,这些人有的鄙俗不堪,有的畏妻如虎,有的已被玄武门吓破了胆,但有时却胆大妄为,无所顾及。
李愔好像知道世界末日是哪一天,即便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也是胡作不止。
李慎在纪州不得志,对皇帝必有所期待。
李恪在平静的表象之下有一颗躁动不安分的心。
李贞在静观。
李元景、李元嘉、李元礼、李元懿,这几位上一辈的亲王也在观望金徽皇帝下一步的动向。
他们的能水都不可小视,也最有危机感,深知自已一脚踏在了宗室的船沿上,既可乘风破浪,也可跌入深渊。
但这几位注定谨小慎微。
江安王李元祥就不足为虑了,怕老婆都怕成那样。
除了他,任何人被老婆当众狂打巴掌都笑不出来——贞观皇帝在私宴上挨妹妹打时,还紧绷着脸呢。
这些人适当时候都可以吓吓。
细想想,还就是妹妹与贞观皇帝所生的几个孩子撑得住台面,这是令赵国公无数次感到欣慰的。
但皇帝在这件事上对赵国公府的冷落,又让长孙无忌有些摸不着门道。
他早已不怀疑,皇帝不会谋算他这位舅父,但像今日这般,对如此重大的事态一点都不掌握,却令赵国公极不安心。
波斯使者已秘密到赵国公府来过,于是,赵国公“乍然”得知了江安王李元祥在休祥坊的荒唐事件。
大过年的,国公也忘了忌讳,当着使者的面,重重地摔碎了一只茶杯。
然后再极力地平复着忍无可忍的愤怒,暗示波斯使者,波斯乃是大唐友邻,他不会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但要看情形而定。
原本已经怀弓蛇影的波斯使者也就明白了,休祥坊副使夫人与江安王爷的风流韵事,还没有到江安王妃声称的严峻地步。
如果条件许可,赵国公可以为使馆的副使安排一次出气的机会。但使馆须看赵国公的眼色。
只要赵国公有话,鸿胪寺的状还是可告的。
在玩些小猫腻的事情上,赵国公可不敢使唤长孙润,只有长孙冲能令他放心。他让长孙冲抓紧同在京亲王们多掺合,最好不分彼此才好。
这样,当赵国公府需要这盆泥鳅嘣嘣乱跳的时候,只须往盆里再放一条绿脖子长虫便可——赵国公叮嘱儿子:小心别让长虫咬了手。
秘书监悄悄问道,“父亲大人,谁是绿脖子长虫?”
赵国公淡淡地说了三个字,房遗爱。
其实这个人心里一直也眠着一条长虫,高阳公主在无意中一直为它灌输着毒液,却一直死死地掐着它的嘴巴。
……
高阳公主府。
一场初二半夜里组织的迎春宵夜,注定应者寥寥吧?持此想法者可要大错特错了。
长安名士云集,甘愿为附庸风雅者串场、捧臭脚者大有人在。
寺院、道堂中有些超凡脱俗的修行者,深知只有到长乐坊公主府走一趟,才会身价倍增、尽快为世人所熟知。
然后他们的诗文、才气、悟道、法术才有人过问,重宦人家中娶个亲,作个寿,死个人、拟个碑文,办一场超渡才有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