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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文学 www.74wx.cc,最快更新生随死殉最新章节!

一杯茶,也不是日常服侍的一杯茶,他利用的就是自己与君上的情谊。

    水响了。

    茶叶舒展开了。

    茶汤澄净明媚,宛如窗外的阳光。

    衣飞石将茶杯子托在手里,缓缓走近谢茂。

    谢茂坐在花梨木打造的圈椅上,清俊的脸上有一缕阳光,衬得他的肤色越发白皙,像是白玉。他坐着,衣飞石奉茶而来,原本弯腰就可以递给他。

    问题是,谢茂没有伸手接茶的意思。

    衣飞石悄无声息地跪下,低下头,不敢再看谢茂的脸,双手捧着茶。

    一直到接近沸点的茶汤渐渐地凉到八十度,谢茂才接茶试了一口:“茶不好。”

    衣飞石下界可没有像谢茂那样带上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谢茂喜欢从随身空间里掏吃的喝的,却没有给他发一批——发给衣飞石,岂不是叫衣飞石随时伺候他的意思?平日里都是谢茂端茶出来,或是想喝这个,那个,就取出来叫衣飞石去准备。

    衣飞石主动给谢茂沏茶,多半都是家里准备的。容家和中南府送来的内供,味道也很不差。

    讲道理,这茶叶能给太子喝,哪里就差了?无非是阿舍手艺不好。

    谢茂非要说茶不好,衣飞石也不敢抗辩,轻而温顺地说:“是臣疏忽。这就给君上重新准备。”

    谢茂居然真的把茶杯递给他。

    衣飞石捧着只喝了一口的茶杯再三磕头,膝行退了两步,方才回到茶桌前,重新沏茶。

    他明确地领受到了被刁难的恶意,他知道君上在惩戒自己。

    他很熟悉君上。可是,眼前这个君上心思莫测,他都弄不清楚怎么回事了。

    若是君上没有生气,应该会直接询问当初九转迷心种子之事,略施薄惩也罢,轻轻饶过也罢,这时候已经有结果了。如果君上生气了,无非是裂颅折颈之罪,不会准他辩解苟活,这时候也该有结果了。

    ——君上处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这不是君上的脾气。

    左手无名指断折之处,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衣飞石知道,他应该马上处理伤处。

    可是,君上等着喝茶,他哪里有机会?

    重新更换了另一盒茶叶,衣飞石迅速准备好第二盅茶,再次奉于谢茂跟前。

    谢茂倒也没有凌迟碎剐地搓磨他,见他跪在跟前低头奉茶,颈项还有冷汗洇入衬衣领口,模样很有几分狼狈了,上下看了一会儿,手里多了一枚圆溜溜的东西,落入茶杯里。

    “你喝。”谢茂说。

    那东西滚入茶汤时,衣飞石心肝颤动了一下。

    他奉茶时恭顺地低着头,看不见茶里多了什么东西,可是,他能想见。

    君上要杀他,用不着下毒。那还能是什么?九转迷心种子。这个想法让衣飞石心如刀捅。自己曾犯下的过错,却不许受害者说,不许问?没有这样的道理。

    衣飞石忍着苦涩将双手放低,正准备从命饮那杯加了料的茶时——

    “很意外?”谢茂问。

    茶杯里并不是九转迷心种子,而是一枚菰河兰花的伴生果实。

    这种果实用于消肿祛瘀,有镇静收惊之效。大概意思么,他折了手指,肿得厉害,将这颗果子吃了就能舒缓一些。

    这是好意么?当然不是。

    如果谢茂想要给衣飞石疗伤,他有一万种方法让衣飞石立刻痊愈。

    这是诛心。

    这是折磨。

    他知道衣飞石心中的愧疚和痛苦,故意让衣飞石误认为他在茶里丢了九转迷心种子。

    当衣飞石本就负疚痛得难耐时,揭盖有惊喜,是你衣飞石做贼心虚,把我给你疗伤镇痛的河兰果当作九转迷心种子。衣飞石能拒绝吃这枚河兰果吗?衣飞石不敢。衣飞石只能吃下去。

    这枚河兰果不能真正治疗他的断指之伤,只能在他原本负疚的心中再捅一刀。

    明明受了嘲讽,还得感恩戴德。

    ——因为,我真的很对不起你,君上。

    衣飞石看着那颗泡在茶里的河兰果,圆溜溜一颗,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他默默将茶饮尽,河兰果嚼在嘴里就似莲子,清甜甘香,嚼尽没有一点渣滓,尽数咽下。

    “臣谢君上宽仁。”衣飞石额头触地,姿态低,身段更低。

    他跪在地上。

    谢茂就看着他的背影。

    “小衣。”谢茂说。

    这一句“小衣”唤得衣飞石头晕目眩,甚至分不清天上人间。

    君上唤他“小衣”,先生也唤他“小衣”,先生自然对他爱宠至极,君上呢?衣飞石有长达数万年的记忆,那个唤他“小衣”的君上,对他的爱重并不比先生少多少——

    他们唯一的区别,就是会不会在衣飞石面前褪去衣衫,与衣飞石做亲密的事,仅此而已。

    额头抵在地上,晕眩渐渐远去,衣飞石低声道:“臣在。”

    “你是我最亲爱的人。”谢茂说。

    衣飞石将额头死死抵在地面上,不能回答。

    谢茂甚至能看见衣飞石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那一句“最亲爱”让衣飞石太痛苦了。他说了真心话,衣飞石却在为自己对“最亲爱”的辜负而痛苦。

    谢茂的声音似是低了些:“我很不愿意伤害你。”

    这句话的意思,通常都是,对不起,虽然不愿意,但我还是要伤害你。

    这句话宣判了死刑。

    衣飞石甚至没功夫去关心自己的想法和情绪,他一颗心都是谢茂这句话里几乎淡不可闻的低落,谢茂说了两句话,落在他的耳朵里,就是他伤害谢茂的全过程。

    我是君上最亲爱的人,我辜负了君上的信任,谋害了君上。君上不得已要处置我了。

    他关心的竟然都不是自己要被处死了,而是处死我君上会难过,我竟让君上如此不得已。

    谢茂只用两句话,就夺去了衣飞石的一切自我。他只关心谢茂如何,不在意自己如何。

    “臣无颜再见君上。”衣飞石连脸都不敢抬,低声下气,“谢罪的话臣已然说过一次,无颜再提。臣的躯壳在何处,君上也已经知道了。只求君上尽早忘了罪臣,不再为臣怒恨伤怀。”

    他脑子里终究还是翻涌起无数与谢茂亲昵相处的过往,那一切都要随着他的死亡消散了。

    “是臣辜负了君上。对不起,君上。”

    谢茂看着他伤心,眼底却无一丝情愫,仅有诸天辽阔。

    “是伤害。”谢茂纠正了衣飞石的想法,“小衣,我不会杀你。”

    ※

    墙内。

    谢茂恨得咬牙,是啊,你怎么会杀了小衣。你得留着小衣对付我呢!

    趁着外边那个谢茂傻逼兮兮独坐一桌吃饭、和太子谈判、逼衣飞石沏茶的时候,谢茂已经大概想明白了。他俩毕竟是同一个人,思维方式总是相同的。

    君上做好了打算带着物资下界,连他砌墙都是君上早就算计好的,还说什么等很久了……

    如果砌墙这件事在君上的计算之中,谢茂的出现必然也在君上计算之中。

    问题的重点是,君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君上为什么要让自己失去记忆,出现另一个生长在修真大学时代,穿越到谢朝和衣飞石谈恋爱,又砌墙打算把自己关起来的“谢茂”?君上把这个“谢茂”关在墙里面干什么?

    ——如果君上只想把这个“谢茂”关起来,那么,其实一开始,君上完全可以不让“谢茂”出现。

    君上让“谢茂”出现了,“谢茂”的存在意义,就绝不是被关在墙内。

    外人或许不理解君上的脑回路,曾经把君上鄙视辱骂成毫无执政能力的谢茂觉得,悲哀地觉得,万般不愿意可是不得不承认地觉得,他居然竟然能理解啊!

    ※

    谢茂说,小衣,我不会杀你。

    衣飞石丝毫没听出这句话里的残酷,他一直紧绷的神经炸开,一颗心也沉了下来。

    他膝行上前两步,哽咽道:“臣谢君上宽仁。愿领责罚。”只要能活下来,哪怕不能再守在先生身边,也还有希望在。何况,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不会被驱逐。

    他这样感恩戴德,恨不得将骨头血肉都一寸寸剔下来,任凭君上泄愤赔罪,谢茂也丝毫不见动容。

    ※

    墙两边。

    那面墙是真实存在的,将谢茂堵在里边,可是,它又似乎没有实质,可以变得透明。

    外边的谢茂看着墙内的谢茂。他的眼神一如往常,有诸天诸世界翻涌,却没有一丝情愫,直到墙内的谢茂用挖苦的眼神看着他,他才说:“你是不是很心痛?”

    “你折磨自己是不是很痛快?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是个抖m!”谢茂挖苦道。

    “我今天只折了他一根手指。”外边的谢茂说。

    折一根手指还不够吗?谢茂喘了口气:“你不要再说了。你想什么,我清楚,你会做什么,我也清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出去的!你先不要动小衣……你不要动他。”

    外边的谢茂看着他,摇摇头,说:“我不动他,你出不来。”

    “我出得来!这是我砌的墙!我能想得到办法出去,我能收拾你!”谢茂似是是抓住了痛脚。

    他和外边的谢茂就是同一个人,他们都知道对方的底线和手段,所以,在别人面前,谢茂可以装大尾巴狼,在自己面前,他装不了。

    他知道自己会有多狠,他也知道自己如果处在对方的地位,会做什么,这才让他恐惧。

    “你给我一点时间……”谢茂唯有乞求自己的悲悯,“不要动我的小衣。”

    外边的谢茂看着他,问:“你就是我。”

    ——你如果是我,你会怎么做?

    谢茂疯狂地拍打高墙:“不要动他!不要欺负他!他那么爱你,你不能那么无耻辜负他……”

    外边的谢茂头也不回,只留下淡淡的一句话:“想保护他,尽早出来。”
白领情缘美丽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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