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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伯学究天人……”
“不是,坦率地说,老朽于实学不太懂,南海伯固然在实学之上为一时泰斗,新襄发展之速也与实学有干系,但这并不起决定作用。”
“起决定作用”是章篪跟俞国振学的一个短句,在俞国振看来,万事变化都有一个起决定作用的关键,只要抓住这个关键,便能事半功倍。想到这,章篪不再犹豫,将另一个词出吐了出来:“关键在于效率,每一两银子,每一个人,伯爷能让它发挥出最大效率,比如说,咱们新襄的收入,大多数用在改进生产、提高民生之上,哦,还有增强虎卫战力。可朝廷呢,朝廷的收入,大多用在养一群废物之上,用在贪腐之上。再放到整个大明,整个大明的财富,多数为奸商贪官所侵吞,辟如所谓东南富庶,富的究竟是谁?他们将这些财富炼成银球,藏在地窖之中,这些财富还有用么?”
章篪说了这么多,宋献策有些不耐烦了:“章兄,此乃南海伯御下得法()。”
章篪却摇了摇头,他很诚恳地道:“宋兄,在下以为,这是因为南海伯手中有一批南海伯亲自训练出的人手,南海伯深谋远虑,崇祯三年起蛰伏无为,便开始为今日着手,直至今日,经细柳别院培养出来的人手,约有三千余人,其中五百七十一人自虎卫中转至他业,如将岸、蒋佑中、刘明会、荆楚、秦子明、雷发达、雷发宣等,如今都是翘楚……”
宋献策的神情开始认真起来。
将岸他还未曾见过,但其余几人,他都很清楚。也就是章篪这样注意细节的人,才会注意到这样一个细节,构成新襄体制骨架的,无一例外是细柳别院出来的。
蒋佑中虽然才是十五岁,如今已经是新襄初等学堂首屈一指的教师,比起小莲他都要厉害得多,若不是要用他来带更多学生,俞国振甚至会直接任命他为机械物理研究所的所长,而不会让宋应星担当这个职务。刘明会年纪比蒋佑中大上两岁,乃是龙门船坊的坊长,雷发宣是他的助手,两人年纪虽小,却将龙门船坊的生产组织得井井有条,那些工匠都是心生敬服。荆楚人在会安,为胡静水的助手,胡静水每谈及他,便称“后生可畏”。秦子明则是在战场中断了一臂,然后为新襄市政公署一位次官,为俞国威之助手。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原来的家学现在的新襄初等学堂培养出来的,相互之间,形成了一种同窗关系。
“这些与东江镇二十万百姓有何干系?”
“正是因为南海伯培养出来的这些人在,故此南海伯才对新襄有强大的掌控之力,可以凭借南海伯的威望,如臂指使一般,改变一些……一些积恶!”章篪终于想到了一个准确的词:“正是积恶,大明如今这模样,就是积恶难返。东江镇的事情,我略有所闻,虽然都能吃苦,但同时也好赌、好斗,动辄兵变,若是任这些人在一处,我们派出几百人去统辖他们,只怕反被他们所染,成了他们那模样!”
宋献策眉头耸了一下,有些惊讶地看着章篪()。他原不在看得起这个与自己同为录事的人,现在却发现,自己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很明显,他看出了俞国振心中隐藏的秘密。
大明积弊已久,不仅仅是朝廷上,百姓身上也同样如此。因此,需要一场暴风骤雨一般的变革,对百姓造成巨大的冲击,唯有如此,他们才能抛弃身上的一些恶习,浴火重生。
“方才信使也说了,东江镇无论军民,都是士气低沉,怨声载道,甚至有人以为不如投靠建虏,既是如此,我们最好的处置,还是将之分批运回新襄,不过要让新襄一口气接受二十万人也有些困难,以老朽愚见,我们应先拓地。”
章篪说到这,忍不住又往窗外望了一眼。
他所说的拓地,就是指澜水三角洲。在元宵之后,俞国振带着他们二人亲自乘船前去探察过,广阔的平原、肥沃的土地,还有水热近乎同期的环境,都让这里如同江南一般,拥有成为大粮仓的潜质。
“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无论是宋献策还是章篪,都很清楚太祖皇帝当初能脱颖而出取代蒙元的战略。而今天下乱相已生,虽然俞国振不说,可章篪与宋献策都觉得,若是有不可收拾一日出现,那么俞国振是最好的选择。故此,粮食对于新襄的重要性,怎么说也不为差。
“不唯如此,我们矿场越来越多,南海伯还准备在石碌办铁矿,这需要大量劳力。宋某曾与秦亲盛谈过,他说倭人乃是最好矿工,颇能吃苦,所需又少,因此建议或掳掠或攻击,使倭人来挖矿。”
俞国振无声地笑了一下,这个秦亲盛,倒是时时不忘打回倭国去啊。
“南海伯给耽罗新港取名为羿城,只怕也是有攻取倭国之意吧?”宋献策又问道。
俞国振心中一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