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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大胆!”陈子龙的话分明是在为俞国振辩解,周延儒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陈子龙这样说,朝廷就得推出人来当那个秦桧,然后一刀砍了以安俞国振之心!
对于朝廷中的官员来说,谁愿意当这个倒楣的秦桧?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周延儒发泄了一番,然后冷静下来又问:“陈卧子给我的信中语焉不详,只说是俞国振遇到了刺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朝廷真的派了人……”
说到这,周延儒闭住嘴,看了吴昌时一眼。
吴昌时冷笑道:“此事别人不知,我却是知道的。”
若是说吴昌时这个人有什么弱点,那么就是爱好卖弄,有些话,原本该闷死在肚子里的,他却爱卖弄,说给一些他认为他信得过的人听。周延儒闻言坐正身躯:“来之,快说,快说!”
“此事原是张天如的遗计。”吴昌时道:“他当初为阁老谋起复之事,曾寻吴襄、刘泽清等募了些金子,后来在金陵城外,这笔金子为俞国振所夺,致使张天如不敢再呆在金陵,也使得吴三桂与刘泽清反目,几乎在归途之中被刘泽清派人杀死。后来俞国振与刘泽清火拼,起因也是这批金子。张天如对俞国振一直心存不满,故此暗中将事情告诉了吴襄父子,让吴襄父子遣死士南下。”
周延儒看了他一眼,张天如尸骨早寒,吴昌时说是张溥所为,实际上只怕是他自己的计策,他与田国亲关系非常,还托人从家乡为田贵妃带来土特产,而田家对新襄财富的觊觎,也早就到了眼珠子快瞪出来的地步。
当真是不知死活!
周延儒心中如此评价,却没有说出,他有痛脚被张溥、吴昌时拿住。
“陈子龙的密奏中说,捕获了建虏派去的奸细,与刺杀俞国振之人同时发动,故此是一伙,而朝廷嘛,厂卫有些人倒是乘机想要寻俞国振的蒸汽机和火枪制造术,也全部被擒。两边同时发动,俞国振认定互有勾联,故此说朝中有秦桧。”
吴昌时说得轻描淡写,周延儒却听得惊心动魄。
愣了好一会儿,他猛然一握拳:原来这不是坏事,原来这是件大好事!
这分明是俞国振送给他的一份大礼,他可以用此事来攻讦那些与他做对的大臣。
俞国振的意思,他觉得自己已经很明白了,就是要朝廷给他一个交待,也是给朝廷的一个警告。这是在发现朝廷中有些人觊觎他的财富后怨愤发作,而朝廷为了不让他将这股怨气变成真正的反意,就必须推出替罪羊来。
想到这,周延儒瞪着吴昌时:“来之,陛下怎么说?陛下应当看过了陈卧子的密奏了吧?”
“陛下只是骂了几句胡闹,还和周皇后说,南海伯终究年轻,有些孩子气。”吴昌时嘿嘿笑道:“原本陛下对俞国振颇为猜忌,俞国振这一叫嚷,陛下倒不会与他较真了。”
吴昌时算是比较了解崇祯,崇祯心中虽然仍然在猜忌俞国振,可既然被俞国振把这事情喊破了,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下去。
不忍如何,然后真的说朝中有秦桧,而他这个自诩英明雄断的天子是那个被金兵吓得不举的宋高宗?
“陛下,据臣所知……南海伯今年四处开战,先是与大吕宋国开战,夺了其马尼拉城,然后又与倭国开战,不但迫使倭国幕府请降,还将倭国女王掳为小妾,又与郑芝龙、红毛番联军交战,夺占了大员岛。他这番言语,十之**,是恶人先告状。”
周延儒看俞国振看得透彻,有人比他看得更透彻。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跪在崇祯面前,秘密禀报自己得到的消息。
他取代吴孟明任锦衣卫指挥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揣摩上意,知道崇祯忌惮俞国振,当然没少进一些有关俞国振的消息。不过此时锦衣卫远没有初时风光,他也对索贿比对权势更感兴趣,而贿赂——还有比俞国振贿赂得更多的么?
崇祯沉着脸,不置可否地道:“朕想派一个人去钦`州,替朕安抚南海伯,你觉得……缇骑里可有这样的人才?”
骆养性寒毛顿时竖了起来,他自家人知自家事,收了俞国振的贿赂,可是也没有少给俞国振下眼药,特别是锦衣卫的番子,没少往新襄派,这次新襄抓的人里,有三分之一就属于锦衣卫。若是崇祯心血来潮,让他去“安抚”俞国振,岂不就是说要将他当成那个“秦桧”?
“陛下欲派使者,若是公事,自有朝堂上衮衮诸公,若是私事,自有内廷之贵,臣只是陛下爪牙,实不敢多言。”
他想了会儿,冷汗涔涔地回答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