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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觉心生感触,突然提起了自己的徒弟,“作为我的徒弟,他们承载了很多压力。一些压力是必要的,因为我对他们还算严苛,在专业能力和品性方面有所要求。另一些压力则是不必要的,这些压力来自外界。外界一直盯着他们,今天要他们超越同年龄段的同行,明天要他们超越前辈,后天又要他们青出于蓝超越我。为什么?‘因为你是韩觉的学生啊!’啧,真的很莫名其妙啊。”
角落里,姜绮颇为感慨地叹了一口气。因为这种感觉她太明白了。她仅仅是作为【韩觉看好的年轻音乐人】,就已经铺天盖地承受着诸多期许,经常弄得她焦躁失眠,生怕自己再也写不出好作品,而张子商作为继承韩觉音乐衣钵的徒弟,面对的期望是她的数倍。尤其是她参加过《唱作人》和《歌手》,多少证明了自己的才华,而张子商目前还没出过自己的热门作品,其中的压力可想而知有多大。
姜绮转头去看张子商,发现张子商那黑眼圈即便是被化妆品遮过,也依然十分明显。
【极限演唱会】她和张子商搭档成一组,她去跟张子商碰面聊想法,发现张子商已经储存了四百多首或长或短的习作和作品。两人好不容易定下了主题,一星期后再见,张子商又黑着眼圈写出了5首。他真的太想成为人们心目中【韩觉的徒弟】了。
“辛苦你啦。”章依曼面色深沉地伸手拍了拍张子商的肩膀,很有一副为人师母的样子。只可惜她嘴里悄悄嚼着东西,嘴角也沾上了黑色的酱料,让人很难把她的沉痛当真。
张子商夸张地作出【我好可怜】的神态,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搞笑并不在状态。张子商自己也注意到了这点,低下头去吃东西,一切都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他手里的那双筷子,来来回回把碗里的一根细粉丝挑过来挑过去,摆弄了很久。
姜绮也没说破。毕竟心里的委屈和压力被人看到,本身就是一种宽慰。而且这个宽慰来自他一直担忧着不喜欢他的师父那里,就更显得措手不及。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应师父突如其来的呵护了。
张子商竖起耳朵继续听韩觉的讲话:
“时间一久,这样的话听多之后,我这两个学生也开始觉得好像必须要做到这些,不然就是丢了师门的脸。其实真的没有这个必要。什么师门,什么招牌的,我一点也不在乎。因为我跟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人终究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对那两个徒弟,我唯一的要求,也只是希望他们找到自己的赛道,然后坚持下去就行。在那条道路上,他们可以尽情地跌倒,尽情地绕远路,随时坐下来休息,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冲刺。可以不用和任何人比,也可以和别人你追我赶。总之,千万不要因为别人觉得你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就去变成什么样的人。
大徒弟因为离我较近,方便我随时一掌拍到他后脑勺,所以效果不错,现在已经放下了那些没必要的压力,有了自己的步调。
小徒弟离我远,而且经常见不到几面,像这样的话我很少跟他讲。但现在说也不算晚。他最近要参加【极限演唱会】,据老爷子说,压力很大,经常把自己弄得很累,睡觉都没时间,头发看起来都稀疏了不少,所以要我这个当师父的说他几句。我虽然答应了下来,但也犯难,漂亮话说不来,距离又远,手又够不着,所以最后选了用音乐人的方式来交流。也就是写歌。
下面我要唱的这首歌,它曾无数次在我失落绝望的时候激励我,也让我在无数次旁人的冷嘲热讽中坚持自己的选择。现在我终于在自己的赛道上,和我爱人一起散步,感觉特别舒服。今天在这里,我把这首歌送给李清瑶,给我那个小徒弟,也给诸多面临着或者还没面临困境的朋友们。这首歌的名字叫《海阔天空》。”
韩觉对舞台边上的酒店工作人员示意了一下,一旁早已待命的工作人员,就在关溢虎视眈眈的注视下,点开了某个文件。
随后伴奏便从音响里流了出来。
开头由钢琴声零星响起,落寞而又冷清,让人心底层层泛凉。
观众们几乎是前一秒还停留着刚才韩觉的讲话,下一秒就被扯进了音乐的风雨里。
韩觉开始唱了: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谁没在变)……】
相较于韩觉以往凝练的歌词,这首歌的词可谓质朴至极,没有太多的技法,也没有玩弄韵脚的设计,看似简单,却直击人心。
酒店提供的话筒和音响品质一般,混响也开得很大,但即便是如此普通的设备,当韩觉开口后,声音就像旋涡,一下子将所有听众拉进他所营造的场景里去。甚至因为设备的简陋,韩觉萧瑟的歌声重重叠叠,字尾的颤音,都像一声声是游荡在黑白的雪夜里的叹息。
人们听着歌,看着台上的韩觉,才恍然记起一件事:眼前这个退出歌坛令娱乐圈动荡和千万人惋惜的男人,在曾经,可是被千万人唾弃、反感、恨不得将其驱逐出娱乐圈的。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变淡,心里爱(谁明白我)……】
张子商起初还像做作业似的分析编曲构成、歌词结构和唱腔,但听着听着,他分析不下去了。不是水平不够,而是因为太简单了。旋律复古,伴奏只有一架钢琴,歌词简单,唱法上依然是韩觉近年来的唱法,结合了谭念的师承和科恩的教导。但就是这种一切都很明了,里里外外“不过如此”的歌,却奇妙地给人一种厚重的、沉甸甸的感觉。
张子商苦思冥想,不明白造成这一切的奥妙是什么。
章依曼突然拍了一下张子商的脑袋。
张子商挠着帽子不明所以。
“听歌。”章依曼小声说。
听歌。
张子商明白章老师这是提醒让他从制作人的角度退下来,久违地只站在听众的角度去听歌。张子商照做。抛下了职业病,把自己当成一个纯粹的听众,慢慢的,他果然明白了答案。
为什么运用一起简单元素,合在一起,却能搭配出穿越时间和空间,一听就是经典的歌曲?
因为歌曲有精气神。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半首歌曲结束,鼓声才开始跟进,整首歌的风格至此开始上扬。
看到张子商若有所思的样子静静听歌,章依曼这才收回了目光。
刚才张子商低声唠叨着各种分析,实在是太吵了。
章依曼双手捧着下巴,眯着眼享受着韩觉的歌声。
起先是韩觉提出要退出歌坛的,章依曼没有怪韩觉小题大做,她只是想了想,紧接着说她也退出。韩觉没有斥责她,也没有劝她不要冲动,他只是问章依曼真的想好了吗?章依曼闭着眼睛想了想,说想好了——其实她早就想好了,而且也不打算后悔。闭眼只不过是假装深思熟虑过了而已。
韩觉听完笑了,也不知道是欣慰的笑,还是因为看穿了她的小把戏。
但毫无疑问,他们彼此知道对方在心里的重量,也明白世间最重要的就是彼此。所以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只是一秒钟,他们就双方就达成了共识——两人一起退出歌坛。
她退出歌坛后第二天就和韩觉跑去旅游,和韩觉不一样的是,她旅游途中依然和周边的朋友保持着联络。在长达两个月的时间里,朋友们说来说去都是“哎呀,你还这么年轻,现在休息真的太可惜了!”,“听姐一句劝,现在停下,以后复出再想往前走就没这么容易了。”,“你们还没结婚,你就死心塌地到这个样子,万一他……”
章依曼也不好责怪这些人,毕竟也是好言相劝,但她再怎么听,心意也未动丝毫。她辈子就认准了这个人。说她恋爱脑也好,说她傻白甜也好,她可不会因为旁人的眼光而去改变自己。毕竟她又不打算跟旁人一起过日子的。人生如果没有爱情,那该多无聊啊!
【仍然自由自我
永远高唱我歌
走遍千里】
他们在国外旅游,不用压着时间起床出行,也不再被任何计划追逐,走走停停,吃吃逛逛,中途想到了好的旋律或歌词就拿起乐器,立马写下来。大多数是他作词曲,她来乐器伴奏,然后两个人一起唱。
这样的日子平淡却不乏味,章依曼觉得自己不怕老了,因为她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找到了自己的路,遇到了这么对的人,她期待所有跟韩觉在一起的未来。
同时章依曼也开始怕老,她怕这数十年的光阴太短太短,不够她和他一生相伴。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到了歌曲的末尾,这一段副歌反复出现,被反复高歌,一遍比一遍激昂。
在场听众热血奔腾,心神已被俘虏。虽然才是第一次听,却已经忍不住开始跟着唱起来。
歌曲的最后,韩觉的歌声停下,而电吉他拔地而起,拨云见月,像是一束光驱散听众阴郁的迷惘。
这是一首寄寓着创作者精神的一首歌。这首歌突破了流行的边界,也突破了时代的局限,当歌曲结束后,无论是年轻人,还是中年人、老年人,齐齐回味着方才被大雨滂沱冲刷心神的感觉。
“感谢韩老师带来的歌曲!”
直到司仪突兀地出现到韩觉边上,大家这才回过神来演唱结束了。
紧接着,现场就掀起了欢呼和掌声,堪比小型粉丝见面会。
只是简简单单参加个粉丝的升学宴,拿出的歌曲就是这种级别的。那到了【极限演唱会】或者《歌手》里,拿出的歌又是什么样的呢?
不知道。
没机会知道了。
“可恶!为什么要隐退啊……呜呜呜……”
“这样的歌一定还有很多首吧?!不交出来不准退出啊啊啊!!”
“快回来吧!——”
听完这样一首歌曲,大家越发对韩觉的离开感到伤感和遗憾了。
韩觉的粉丝变得更爱韩觉,心意更难平。
老师们打算回去把这一段视频当做班歌,每天放一遍。
一些老人感慨着韩觉有他们年轻时那个年代的巨星风采。
“以后也要继续加油啊!”韩觉跟哭成泪人的李清瑶挥了挥手,笑着告了个别,便在关溢的保护和众人的不舍中,离开了大厅。
出了门,门外都是闻讯赶来看他的客人。
韩觉在保镖和保安的层层保护下,走进了快速通道。但没有一走到底。反而往上走了几层,走进某个房间。
“韩老板!章氏民宿三号员工向!您!报!道!”
“师父师父,最后那些话是不是看到我在场所以才说的啊?”
一进门,姜绮和张子商跟争宠的看门狗一样,看到韩觉就兴高采烈地迎上来。
“你们安静一点啦。”章依曼拨开两个小辈,拉着韩觉的手:“饿了吧,菜已经送上来了,快过来吃吧!”
韩觉被章依曼牵着往里走,看了一圈屋子。除了章依曼和张子商姜绮,不远处的林雨已经把所有摄像机都布置好了。跟节目组的人打完招呼,自觉地戴上收音器之后,韩觉才问:“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章依曼笑呵呵地说是她带大家来的。感觉当了一次带路党特别光荣。
“楼下的饭菜好吃吗?”韩觉问章依曼。
“你怎么知道我吃了!”章依曼十分惊讶。
韩觉觉得章依曼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沾着黑黑的酱料看起来特别憨傻。
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角,提醒傻妞嘴角沾了东西,擦一擦。
章依曼满目风情地看了韩觉一眼,抿抿嘴笑了,下一秒她凑上前来,踮起脚,捧着韩觉的脸用力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嘬~~”
亲完还用【你啊你啊~都老夫老妻了,竟然在镜头前面还来索吻这套,哼哼~~这次就当奖励你刚才歌唱得不错,亲你一下好啦!】的眼神看着韩觉。
韩觉愣了一下之后笑得不行,拿起湿巾,捏住的脸颊,轻轻擦去章依曼嘴角的酱渍。
张子商和姜绮在一旁挤眉弄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等着看章依曼的表情。
“啊……”章依曼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误会了韩觉的意思,羞得扑进了韩觉的怀里,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大喊一声“我想亲自己的男朋友还需要什么理由吗?”,便又凑头,像啄木鸟一样在韩觉的脸上唇上“嘬~~嘬~~嘬~~”,亲一下不够,要亲很多下。
韩觉也配合着一动不动,闭着眼任由章依曼施展亲亲风暴,一边脸亲满了,还主动扭头换另一边。
张子商和姜绮这下笑不动了,他们挨了重拳似的惨叫不已,全身抽搐,扭曲,肩膀几乎要挨到耳朵边上。
章依曼哼哼唧唧地依偎在韩觉怀里,充分展示恋爱者和非恋爱者不是一个物种之后,才拉着韩觉走到茶几边上,帮他把保着温的饭菜端出来。
韩觉洗完手坐下,问张子商和姜绮怎么突然想到要找过来。
张子商和姜绮坐在另一边的沙发坐下,两天交换着眼神,不知道要不要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措辞。之前准备好的说辞,是说要来提醒韩觉【期中考试】的事儿,看看怎么进行。但如今,几十分钟前才听完韩觉那段【不要被没必要的压力压垮】的讲话,不知道现在再说【考试】合不合适。
“这不从王导那里听说你回来了嘛!反正我俩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着过来看看你!”最后还是姜绮当机立断改了说辞。
“对,来看看你!”张子商连连点头,一副我们就是这么想的表情。趁着韩觉低头喝汤的时候,他悄悄伸出手跟姜绮击了个掌。
“看得出你们的确是挺闲的。”韩觉点了点头。然后猛地转头问他俩:“你们不是还要参加【极限演唱会】么?期中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这么闲,很有把握了吗?”
张子商和姜绮一个措手不及,双手跟意大利人一样在空中飞舞:“我们……这不是……要放下那什么,没必要的压力嘛!”
“大叔给你们布置的作业,和别人对你们的要求是两回事呀。”就连章依曼都知道这个道理,她说:“就好比别人只关心你们飞得高不高,但大叔就会关心你们的翅膀有没有发育健全。”
张子商和姜绮隐约想说,章依曼后面那句比喻,怎么跟他们在网上听到的版本不太一样。
章依曼继续说:“毕竟你们两个又是大叔最为看好的年轻音乐人,你们要抓住每个机会向大叔请教学习才对。”
“等等,我们是……?!”
“真的吗?!”
张子商和姜绮惊喜地看向韩觉。
“不是。”韩觉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他奉劝两位:“但章老师跟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不要和她争论。”
“……”张子商和姜绮脑袋凑到一起,互相小声给对方打气:“撑住!”,“加油!”。但打着打着,两个人又开始忏悔起来:“对不起,是我说要来找韩老师的……”,“不不不,是我的错,是我太久没见到师父,忘了他的真面目……”
林雨看得格外欣慰,觉得这一天下来,张子商和姜绮的关系着实亲密了很多很多。
“那【期中考试】的及格标准是什么?”张子商问韩觉。
韩觉说:“不一定,得看你们在作品里展现出来的东西。”
张子商和姜绮都松了一口气,说:“还好不是跟《海阔天空》比。”
“刚才那首《海阔天空》你们感觉怎么样?”韩觉让张子商和姜绮发表看法,“说吧,别不好意思,感受没有对错之分。”
张子商沉吟着起了个头:“我觉得这首歌就是师父你的人生写照……”
“这个感觉是错的。”
“……”
韩觉转头看向姜绮:“你呢?”
“非常好!”姜绮说:“虽然跟之前的作品相比,这首歌无论是歌词还是编曲,都少了很多精巧的构思,但整个结合到一起,互相都显得极其合适。前部分钢琴独奏渲染了意境,后部分弦乐跟进,增加了节奏感和力量感,先抑后扬,演唱也先低后高,贴合了情绪……”
韩觉只是静静听着,时不时点一下头。
张子商很不甘心,因为姜绮说的这些分析,他也能说。然而直到姜绮说完了,张子商也没能找机会补充一点什么。
这样下去不行啊!
张子商觉得自己必须得说些不一样的东西才可以。
“我感觉……”张子商挠着下巴,皱着眉头,一边字斟句酌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着韩觉的脸色,说:“只是我个人感觉啊,师父你唱这首歌的时候,好像有些……难过?不是因为自己过去经历的那种难过!好像是在追忆某个人?我不太确定,只是隐约有这种感觉。”
姜绮觉得张子商为了赢得韩觉的注意力,已经不择手段丧心病狂了。
然而让姜绮惊讶的是,韩觉愣了一下之后,并没有出言否定或者殴打张子商。韩觉甚至还笑了一下,罕见地摸了摸张子商的脑袋,夸赞道:“不错,这个感觉是对的。”
毕竟是六月了啊。
韩觉叹了口气。
他刚才在歌里追忆了两个人。
两个不羁放纵爱自由的人,两个在某天“跌倒”了的人。
一个是前世《海阔天空》的创作者和演唱者。
还有一个是今生这具身体原本的拥有者。
又到了一年一度前身的忌日。
而这个忌日,永远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祭奠。
“师父,所以你这次突然回来,主要就是给粉丝唱首歌?”张子商心满意足过后,问起了韩觉突然回国的目的。他多少还有些自知之明,即便刚才收获了师父的摸头夸奖,但他再膨胀,没敢问韩觉是不是为了给他唱歌才回国。
“不是。”韩觉摇头,说:“唱歌是碰巧,就顺便一起了。”
姜绮惊讶:“那是为了什么?”
张子商表情平静,心里却不断大呼:【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难,难,难不成师父真的是为了我才……!】
韩觉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了看手表,擦了擦嘴,从沙发站了起来,说:“时间差不多了。”
张子商和姜绮一头雾水,转头用目光询问章依曼。
章依曼气鼓鼓的,就像是爱上了一个不回家的人却又无计可施,语气里满是委屈和苦楚:
“还不是因为顾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