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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进迎面就遇到了官家的压阵骑兵。只见他们拉着长长的方阵,挥舞着长戟猖狂地喊杀而来。整个阵型就像一只刚劲有力的大手,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由远及近,想把史进的队伍一把捏住。
史进瞧在眼里,面色丝毫不改,反倒两腿一夹马肚子,英勇地带着队伍直迎上去。只在电光一霎,两军便兵刃相接。
史进挥开长枪,望着迎面而来的官兵就是横枪一鞭。这一枪抽下去,顿时前侧的四五个官兵滚落马下,随即被奔腾的铁蹄踩成肉酱。史进枪下不缓,在这侧抖了个花枪又刺瞎一人便横扫一枪,将锋锐的枪头荡到另侧架住刺来的枪戟,借着胯下的马力,臂膀用力一推,只那一瞬便将三个攻来的骑兵反推下马,接着又是一片惨叫。
在这场对抗之上,双方都是借着马的脚力迅疾,手里兵刃的劲道也就随之徒增数倍。你来我去,往往只在眨眼的一瞬之间。在这场直面冲突的骑兵较量中,生死叵测,一半靠命,一半仗技。而史进恰恰正是那个两者兼得的人,他快马不停,一路直杀下去,手起手落便有敌将落马。真可谓枪枪见血,招招毙命。他眼眸的刁钻,下手的精准还得归功于他师傅王进。
史进跟着王进练习盘马弯弓的时候,王进常常在柳林中,在那万千垂下的柳条上黏上红纸细条,然后便要史进驰快马从柳林里穿过,以徒手去摘那红纸细条回来。开始的时候史进快马加鞭冲进林里,三番五次下来也愣是一条红纸都不曾摘得。王进那时了却不失望,能以自己的意愿驾控了马匹从树缝里穿过已是不易。况且那等技艺并非人人可以习得,也自然是他不传之密。但王进见史进筋骨悟性皆是极佳,更是视史进为关门弟子,因而才教他这个绝技。王进让史进又跑了几趟下来,便开始传授这万人军中眼疾手快的高超法门。史进按着师傅的指点又驰骋了几十个来回,渐渐地由勉强摘一条还撕烂了一半,到后来摘取了几条也完好无损。再到后来,史进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练习,便可驰马在柳林里来来去去犹如行云流水,所见红纸也能信手拈来。
起初史进并不理解,不晓得这奔来奔去有什么用,此刻一路杀的爽快才晓得了,那真是受益无穷。
在这两军相对冲锋的要命时刻,在旁人来马速极快,来人往往都是甲光枪影晃晃而过,而自己前一霎还安坐马上,后一霎就可能身首异处。但对史进而言,提枪行刺,一举一动,都分分明明印在他心下。他不但瞧得清来人的脸面,就是他们所使招式的趋向都一一落在他的眼里。
史进挥起长枪有如飞龙在天,在头顶旋了两旋,将冲到身旁两侧的几个骑兵连盔带甲一起削了个血肉模糊。史进手下加劲,将长枪的旋花由右侧落下,将两个随后上来的骑兵由肩头至胯一并斩断,接着枪头一顿在面前横扫而过,将前路的几个也拦腰斩落马下。
史进身后紧随着一支队伍,借着史进这势不可挡的冲劲,也大开大合地挥舞着长枪,将官军斩杀落马下。不消的多时,官兵的血色就染满了史进这支骑兵的衣甲,应着夕阳的惨淡,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他们就像一把锐利而染血的刀锋,长驱直入,将官兵整齐的方阵来来去去裁了四分五裂。
而此刻的陈达也帅着麾下的众将由西门杀开去,那些伤痕累累的朴刀步兵在他们的铁蹄之下,就犹如板上的鱼肉,陈达等众挥起长枪,一通驰骋践踏下来,便轻而易举地解了西城门周边的围攻。陈达又奔了几个来回,再回首时,西城门之下所剩官兵,零零散散不过百十人,他们自然由城上的射手压着,也成不了个气候。于是便松开缰绳,打马再往北门杀去。
陈达拐过城角的时候,远远一瞧,北门下的官兵死伤的一片惨淡。而此刻一架攻城的云梯也被华阴县守军给推翻过来,踩在梯上的十多个军士随即惊叫着摔死在城下。而城下已有数十个壮汉抬着撞城锥正喊着号子一下下的发力,撞击城门的巨大声响,轰轰轰的震着它周边的数百个拔刀挡箭的士兵,也震着陈达急切的心。
陈达一见所剩敌兵数不过千,又担心城门在哪一次冲撞中砸开了,于是心下悄然定了主意,也不由外围来回冲杀了,策马直往城门下抢去。
那守城的官兵只顾着遮挡城上射下的箭羽,眼盼这攻城部队能够快一点撞开城门好杀进去。等他们察觉陈达这支骑兵的时候,为时已晚了。首当其冲的那几个官兵刚把朴刀挥过头顶,还没来得及发力砍下,就被陈达胯下的坐骑迎面冲倒,后面的骑兵接踵而至,铁蹄过处,皆是一片血肉撕扯的痛嚎。
陈达将丈八点钢枪紧紧握在手里,望那左右的官兵便是一通劈斩。杀的城下官兵顿时乱了阵脚,朴刀步兵在这铁骑下受制的很,而那长枪兵因为事发突然一时又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后撤的后撤,冲锋的冲锋,一时搅合在一起,乱作一团。
陈达一这情形心下可就乐和了,索性大喝一声杀,带着后队骑兵冲杀的更加迅猛。陈达当先杀到东城门下,突然一拽缰绳,直接一马越过了那正在撞门的攻城锥。就在这坐骑凌空之时,陈达横枪一扫,将左右四人刎颈而亡。后继的骑兵分八列紧随其后,枪头所过之处,亦是血肉横飞。
不等一队骑兵驰过,城下的官兵就被杀散大半。陈达扯着一侧的缰绳,切着城门的横向,走着弧线的攻路。一路冲杀,绕到了官兵的外围,至此开始来来去去,杀了两三回。陈达再回到城下的时候,官兵死伤的已经所剩无几。陈达心下满意却不敢稍作歇整,马不停蹄继续绕城而下,得确保其他两门也安然无恙。
但陈达驰马越往下走,心就越惊,等奔到一半的时候,心中不祥的感觉就越来越重。压着他直喘不过气来。所过之处官兵横尸越来越少,到东城门下的时候,都没有多少官兵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