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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的常开粥棚施粥,有时还会派王府的大夫救治百姓。”
他说得笼统,苏嘉听得笑起来,刨除那些赞美的套话,也有真实的成分在里头。这么说来,苏绮这一次没有成为杀戮者,反而成了拯救者——虽然听起来像是普通贵妇都会做的事情,可她相信,苏绮一定会做得与众不同。
青枚将苏绮教得很好啊,比她一手安排的可怕命运要好得多。尽管如今感情的天平大部分倾向于濮阳,可是想到自己也曾倾注心血的女主角能活得更好,心里终究要轻松一些。
再也无法当他们是笔下可以随意摆弄的角色,身为活生生的人,她希望苏绮能摆脱命运的阴影。
蒲州往东,隔着蒲津渡的黄河对岸便是平阳。浑浊的水流在这里稍微平息了怒气,使船只能够通过,可黄河勃发的气势从不会被平坦的地形所束缚,它仍是令人敬畏的滔滔大河。
苏嘉坐在船舱里,紧紧抓着一根横木,忽有嘹亮悠长的船工号子传入耳中,一时间竟心旷神怡起来。于是大着胆子出了舱,坐在船头看风景。
蒲津渡东岸有四尊唐开元年间所铸镇河铁牛,如今大半身子都已陷入淤泥中,露在外面的部分亦是锈迹斑斑,却仍不掩其敦厚雄浑气势,千百年地守望着自黄河以西迢迢而来的渡船。
浪涛汹涌,溅在船头,变成细密水珠洒落,船头众人头上身上俱是一片湿润。苏嘉也不例外,却心神大畅——天下之大,黄河之巨,与它们相比,人类不过蝼蚁。都是蝼蚁,她又怕唯我堂作甚?
同样,微渺的人类也是世间最坚韧的生灵,创造了世间最灿烂的文明,那她做什么怕自己无法报仇?一点一滴积聚力量,总有吞噬掉那庞然大物的一天。
有船夫钓上了金色鲤鱼来,众人一见之下,都连呼好运,道是今日便用着“花鱼”加餐。
苏嘉:“这不是黄河鲤鱼么?”
话音未落便被镖师教育:“李是国姓,鲤鱼便是龙鱼,哪里是能吃的?这是花鱼,吃花鱼没问题。”
“……”虽然心领神会可是这种想笑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过了蒲津渡登岸,便是平阳。在岸边,镖局人手便分为两拨,大队仍是押送货物去平阳城,另外分了一老一壮两名趟子手出来,骑上快马送苏嘉前往潞州。货车走得慢,还要交割货物,他们需要日夜兼程,以便能在回程时赶上大队。
到得潞州境内,苏嘉便虚心请教两位趟子手:“我有一位姐妹,在潞王府中做丫鬟,我想要取投奔她,可王府高门大户,不敢轻易上门……”
老趟子手便出主意,使她去寻潞王府的产业,先搭上关系,再寻机找一管事或者属官,带她进府便是了。“但凡有着这个纹样的,就是潞王府的产业了。”老趟子手也是见多识广,拿树枝在沙地上绘出一个图形来。
苏嘉看了半日,认出是一个圆圈,里头绣着“L”“S”两个字母,晓得定是苏绮的主意无疑。思索一番,觉得此计可行,便果真找了一家酒楼,亮出匿藏了一路的腰牌来。
想是这枚腰牌级别极高,酒楼掌柜只看了一眼,便恭敬请苏嘉住下,又匆忙派人去向王府传信。
两名趟子手看得嗔目结舌:这是来投亲靠友的?好在人也送到了,他们也急着回家,并不想沾这份谁也说不准是福是祸的光,结清尾款,收了凭证走了。
这里苏嘉受到高规格的招待,盘算着怎样的条件才能打动苏绮帮她,却不知她的到来早在潞王妃意料之中。
苏绮收到手下传信,“是位小姐,手持舅爷的令牌,不知是个什么来路。”不是掌柜无能,他查实在是查不到这位的底细。
苏绮早已收到兄长从特殊渠道送来的书信,提到苏嘉这个人,道是此人的来历旁人查不到,却与他有些牵扯。若她有难处,便帮她一把,务必保她平安。
相识七年,苏绮第一次见着兄长如此牵念一个人——他自以为说得冷淡,苏绮却从字里行间看出了重视。更何况,她从未听他提到苏嘉,近两年更是很少收到兄长主动传来的消息,单是他特特来信这一点,便是奇异之极。这凭空出现的姑娘,究竟是兄长什么人?
潞王妃好奇心一起,便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见苏嘉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