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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丰非常痛恨的殿试终于确定了时间,天圣二年二月十八日,据说大吉。不止他一人恨,包括小韩、老宋、老叶他们。因为要准备临门一脚,几个大有实力的苦逼们过了一个煎熬的新年。
其实梁丰不是痛恨殿试,而是痛恨那几个家伙没完没了地骚扰折磨他,要么讲书论道,要么名次竞猜,要么长吁短叹,要么神神叨叨,反正有关最后那一刻的所有苦恼,都来发泄到他身上。没办法,谁让他房子大名气大客人多呢,还跟官家交好,自然吸引大批游客参观。老宋哥俩天天都来,韩琦常驻,叶清臣隔三差五打扰一番,后来又加了个慕名拜访的郑戬,都不是好相与的。老宋哥俩甚至有些丧气地说,反正状元就是他梁丰了,自己们好歹能争个第二第三的名额。梁丰有些难为情,这时候真有些怕万一被钦点了头名,回头对不起这些哥们儿,今后还要共事的。
年都没过好,他和那些神们,怀着不一样的心情,盼着一样的殿试那天早点到来。
后来,终于通知了确切时间,梁公子才松了口气,早死早超生,暴风雨快猛烈些吧!
再后来,他才明白了大宋的以人为本,对文人的关怀良苦用心之处。都是读书人,许多难免心气高些,神经脆弱些,让他们在忐忑中把年过了,好歹也因节日的气氛冲淡一下紧张的空气。回头再考,哪怕成绩差点。也还不至于寻死觅活了无生趣,春光烂漫时节,想不开的人毕竟比冬天少得多。因此安排了这么个才送完花神,又迎来考神的时节。
话说到了这一天,参考的各位都算得上是准进士了,大宋官家啥都节约,就是对考生们不差钱。人人发了一身崭新的蓝衫、乌纱折角幞头、方心曲领、系皮带、朝靴样样齐备。这个蓝衫有讲究,一旦得中,譬如鲤鱼跃了龙门。于是便要换上紫色缎袍,将幞头双翅展开,意为改头换面的意思。
一千多年以后。中国许多地方依然保持一种风俗:给祖坟立碑,是要请风水先生来做法祈祷的。其中一个程序就是将黄色道符混着鸡毛,用鸡血蘸了贴在碑上,还念念有词——“鸡血点碑头,子子孙孙中诸侯;鸡血点碑腰,脱了蓝衫换紫袍;鸡血点碑脚,子子孙孙入太学。”正是由此而来。
扯远了,赶快回来。
二月十八日,晨巳时,宋郊和梁丰分别带头。并肩走在皇城御道上,身后两列一大票参试的贡士,三四百人黑压压、蓝汪汪地庄严肃穆,老痰都不吐一口地默默走着,要不是人人脸上放光有种异样的兴奋。上去倒像一群排列好要去送死的大黑猪们。
进了皇城,有鸿胪寺礼赞、大内黄门等指引,大家来到崇政殿,等候点名入座。
崇政殿正中黄澄澄的龙案下丹墀两旁,各有十张矮几锦垫,是专给前二十名准备的考桌。这象征一种殊荣,当然,在天子脚下考试,也带来一股山大的压力。
大殿两旁排庑,则是给那些普通贡士准备,各人桌前都贴了名字考号,大家依次坐下便是。
一会儿忽然鼓乐大动,奏的是古书上记载的《韶乐?九成》之礼,然后仪仗、翠盖、金乌等等排列进来,当中行来身穿章服、着通天冠的皇帝赵祯,百官伺候两厢,众举子垂首相迎。
赵祯上殿,一下子就瞅见站在右手第一号考桌的梁丰,眼睛一亮,带些婴儿肥的小圆脸就有了笑意。满考场也就是梁丰胆大,敢抬起头来望着小官家笑笑。一笑不打紧,合着小官家比他还紧张,第一次主持这么大而有意义的活动嘛。光顾和他打招呼了,脚下不留神,就踩了自己袍子,一个踉跄,辛亏两旁虚扶的黄门眼疾手快,本来没用力的双手猛地抓紧官家,才没让这小子甩了一跤,但也绊得赵祯冠上垂珠乱晃。赵祯马上红了小脸,不再他,抿着嘴两眼直视前方,端端正正走上台阶。梁丰得嘴都绷痛了,急忙低着头耸动肩膀。
这一幕除了梁丰跟少数几个黄门,其余都低头没见,否则是要上史书的,那就丢人大发了。
皇帝端坐,殿前才抬了一张大大的黄案上来,文武百官并举子们在案前向赵祯三跪九叩行足大礼,这才由丁谓带队,王曾、吕夷简、李迪等将刚刚请来官家(实际是太后刘娥)出的试题,经丁谓的手慎重将试题放在案上,又由晏殊和鞠咏,两个会试副主考接过,高举两个黄色锦缎密封大圆筒子,端庄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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