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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帮主的车七湾八拐的开进了法租界。
交相辉映的异国风情弥散在街角的法国梧桐树下,滋润着上海滩女孩子们时髦的笑容。古色古香的咖啡馆,照相馆,服装店,路边的炒密糖开水小摊,背街的墙壁上有告示栏,贴满各种泛了黄,卷了边,清蓝两色,颇有古意的宣传海报,都是一百年后在上海滩难见之物。
在照相馆的玻璃橱窗后面,随意摆放着黑白两色的照片,许多是四世同堂,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人挤在小小的一张白框里,表情呆板而严肃,就像面对镜头不知道该怎么笑一样——这就是这个年代。比起一百年后,随时随地可以摆出姿势自拍,这时候的一张家族照片必然显得弥足珍贵。虚掩的门帘后暗色的光影浮动,似乎能听见喀嚓喀嚓按下快门的声音。
这时候的上海咖啡馆形形色色,有高贵的法式、奥地利式、放荡的俄式和难以琢磨的日式。
洋楼高耸,君士坦丁堡咖啡厅前临阔街,门口是晶光闪烁的玻璃招牌。
咖啡馆无论是在一百年前还是一百年后,都是洋物。继承罗马帝国时代的土耳其风格的精美而奢华的装潢,略带蓝色的墙面,一抹雕花像咖啡中明灭的泡沫,优雅地旋入房檐下。不需要走进,已然可以闻到屋内那种慵懒轻柔的气氛。
江帮主和川岛芳子一起走进这家咖啡馆,一眼望去,衣冠楚楚男男女女,一看就知道的都是上海滩的上层人物,他们或高谈阔论,或沉思优雅,面前是一杯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咖啡。
初次踏入这种高级咖啡馆的江帮主,前世就是一个纯**丝,连星巴克都没有喝过的**丝,拉着川岛芳子走进君士坦丁堡咖啡厅的时候,即使是如今腰缠万贯,地位已非昔日的**丝,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没办法,没来过咖啡馆,连咖啡都不会点,进门之后都不知道往哪儿走了。
“江先生,您怎么了?”川岛芳子望着江帮主浮出一丝诡秘的笑容,轻轻拉了拉江帮主长衣上的袖子,轻轻问道:“您是那里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我很好。”江帮主嘴上这么说,心里暗示自己要镇定,但还是静不下来。在踏入君士坦丁堡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彷佛来到了一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空间似的。**丝果然不适合来这种小资的地方,本来想学小资调戏一下川岛芳子,不要反被她调戏。
“那就好。”川岛芳子一边跟着侍者前进,一边与江帮主悄声对话:“你不带我来,我还不知道上海有这么漂亮的咖啡馆。在日本也有很多咖啡馆,我们叫做可非,但是就虹口四川路的那些小咖啡馆比都差了很远,更不要说和君士坦丁堡相提并论的咖啡馆了。”
川岛芳子毕竟还只是个十五、六岁年纪的小女孩,还无法抗拒君士坦丁堡给她的震撼,不再深究江帮主的事。
对欧洲人来说,咖啡和咖啡店指涉了严肃与文明,咖啡店作为公共领域,被认为是法国大革命最具影响力的场所之一,因为这场革命的许多重大事件都是在咖啡店里策划或发生的。咖啡店被欧洲人认为是让人们可以在轻松的气氛里交换主张的地方,它具体表现了西方新文化引以自豪之特点:知识分子集体参与改进社会及人类文明,虽然在咖啡店里知识动力和言语交锋无可避免,但它也见证了文明如何透过愉悦的形势被培养起来。
晚于西方,民国时期的上海咖啡馆的平等主义及造反的环境都是继承自巴黎的模式,咖啡文化也是新都市文化崛起的标志,但是喝咖啡只是少部分人的消费,是一种特权的象征,一种身份的认同。咖啡始终没有成为中国普通百姓日常生活的必须品,(笔者按:当然,在一百年后的中国也一样的,喝咖啡不过是小资的一种显摆。)对这个时代的一般人而言,这只是一种“尝鲜”,上海人趣称为“开洋荤”。
“呃,我这人比较低调。”跟着侍者在通道穿行的江帮主,突然皱起了眉头,向身旁的川岛芳子问道:“芳子小姐,我这身低调的装扮来这里喝咖啡会不会很怪异啊?”
江帮主曾经穿着拖鞋逛故宫,登**城楼,从不在意自己的衣着,但走进君士坦丁堡之后不自觉的就在意起来。
川岛芳子微微诧异,两个之前虽然有见面,但是没有交集,可以说不熟,江帮主的热情邀约来喝咖啡还可以理解,但这样的问题就显得有些突兀,江帮主的语气到是和川岛芳子很熟的样子,但那种语气中的真诚,又让川岛芳子感觉舒服。江帮主身上好像有一种魔力,明明认识没有多久,但是只要和他聊上几句,就有一种做了好久朋友的感觉。
“嗯,不会。”川岛芳子以欣赏的目光从上到下再次打量了江帮主的服饰,罕见的称赞道:“这身正装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得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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