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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空气中都带着香味儿,好像是秋桂那种浓郁的香气,使人愿意做深呼吸,把这带着香味的空气吸到五脏六腑里去。坐在办公室里,能隐约听到穿城而过的黄河在淙淙流淌,而这声音在喧闹的白天是不大听得到的。
江大帅坐在书桌前,在明亮的灯照耀下,听军部的人做报告。
凉州战役胜利后,西北残敌已完全处于分散孤立的境地。三马中,马安良和马麒的主力被歼,残部溃不成军,基本上丧失了作战能力,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马麒和马麟兄弟一股向青海西宁老巢逃窜,马安良和马廷父子一股向河西走廊逃窜。
逃往河西走廊的马匪军残部,派系复杂,主战派和主和派明争暗斗,也很难组织有力的抵抗。
宁夏马福祥集团虽未遭到歼灭‘性’打击,但因孤立无援,士无斗志,内部矛盾日趋‘激’化,已无力支撑局面。
大军兵分三路,一鼓作气乘胜追击。按照江大帅的命令,用兵临城下,军事和政治双管齐下的办法,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迅速分兵向青海、宁夏和河西走廊大举进军。
“我原想在解放西宁后,让部队休整一下,但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的。敌人并不甘心他们的灭亡,必然要作最后的垂死挣扎,而且他们希望我在兰州和西宁休整,这样,他们就有了喘息的机会,可以重整旗鼓,卷土重来。看来,我们只能穷追猛打,在冬季到来之前,力争一举全歼西北境内之残敌,解放大西北。现在,我们疲劳,敌人也疲劳,只要我们能够再坚持一下,胜利就会到来了。所以,我想,行军速度能不能再快一些,力争在本月底接近西宁城,”江大帅说着,右手在鞋底上划着火柴,又点燃了一支香烟,“你们谈谈有什么意见。”
“没啥子意见,”徐元东说,“陈渠珍的电报说了,部队情绪很高涨,大家都在进行着一场比赛似的,拼命在朝前跑。月底,一定可以进入西宁。”
不大的会议室里,有一个老烟民江大帅带头,几乎人人学会了吞云吐雾。会议刚刚开始进行,屋里已经烟气腾腾的了。
薛岳说:“部队情绪十分高涨,可以说是空前高涨,只是战士们的确太疲劳了,要是能稍微休整一下也好啊!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江大塑有同感地说:“是啊,战士们都是人,不是铁,从大军西进到现在,20来天时间,近2000里路程,沿途大小战斗数十次,谁不疲劳呢?但是,凉州刚解放,大西北境内的残敌都成了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我军只能乘胜前进,趁残敌四分五裂,一片‘混’‘乱’,打它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兵贵神速,万不可失掉眼前的大好战机啊!因此,要告诉战士们,再咬一下牙,再加一把劲,大西北的全部解放就要看我们的两条‘腿’跑得快不快啦!”
徐元东和江大帅差不多,是个乐天派,笑着说:“这些道理,其实战士们早都明白啦!听说前线连伤病号也在咬紧牙关跟着部队跑着哩!”
“咳!”
角落里发出一声咳嗽,吸引大家都注意力。哪里坐着两个人,是平时非常低调,越来越‘阴’沉的戴‘春’风和‘毛’人凤。不知道是他们两个人谁发出来的?
“小戴,小‘毛’,有什么话就说。”江大帅笑道:“你们分管情报,比我们都熟悉情况。”
两个‘交’换了一下眼神,戴‘春’风拘谨的站起来,向大家点点头:“委座,这位将军,西宁可能已经没有仗可打了。”
“怎么说?”大家纷纷问。
“刚刚得到情报,还没有验证。”‘毛’人凤抢着说道。他也穿着藏蓝‘色’中山服,黑‘色’的皮鞋,有20多岁光景,两只眸子在眼眶里不停地晃动,显得人很‘精’明。
被抢了话头,戴‘春’风脸‘色’有点难看。
“你就直说吧!”江大帅不耐烦了。
‘毛’人凤说:“是这样的,我们的人发现马麒和马麟没有回到西宁。”
“马家兄弟,”江大帅轻松地问,“现在,在什么地方?”
“嗯,不太清楚,”‘毛’人凤紧张了,两个眼珠儿滴溜溜转,“反正没有回西宁吧……”
“你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连这么点事情也闹不明白,要你们这些人干吗?”
“学生无能。”‘毛’人凤显得更加谦恭,他后背的汗都下来了。
‘毛’人凤也在政治军事讲习所进修过,江大帅经常会去讲课。哪里毕业的人,在江大帅面相喜欢自称学生。
“要赶快查清楚。”江大帅用命令的口‘吻’。“是。”
“他们兄弟的去向无关紧要,”戴‘春’风在恰当的时候抢过话头说:“关键是现在西宁城,已经树倒猢狲散,马麒和马麟兄弟失踪后,其所属各部‘乱’作一团,官不管兵,兵不顾官,焚毁文卷,抢劫金库,争相夺路西逃。伪省参议长马元海逃往都兰,新编骑兵军军长韩起功飞逃祁连。青新和宁张两条公路上的达官显宦、太太小姐,一时摩肩接踵,络绎不绝,争相逃命,狼狈不堪。”
“我就说过,凉州一战后,我们今后只管走路和接收了。”江大帅洋洋得意的说。
“就是走路和接收,这路也不好走。”薛岳说道:“我军在走路途中遇到的第一个难关就是跨越黄河天险。”
看到江大帅目光扫过来,徐元东解释道:“马家军在逃跑前,曾指使将永靖黄河铁索桥以及所有船只破坏无遗,企图凭借黄河天险阻止我军向青海前进。陈渠珍部从永靖出发到达莲‘花’池渡口,汹涌奔流的黄河展现在我军面前,渡船被马部烧毁殆尽。想架浮桥,因缺乏必要器材,浮桥架不起来。”
薛岳说:“兵贵神速,出其不意。为了防止已经溃散的马家军残部重新集结反扑,不给溃逃的敌人以喘息之机,不使解放青海的历史进程有分秒的延误,陈渠珍一方面组织大部队迅速过河,昼夜兼程西进;另一方面‘抽’调军直及四个骑兵侦察连和九个团侦察排的骑兵班,以及各师侦察科长、各团侦察参谋等共600余骑兵,组成军的先遣部队,披星戴月,轻骑疾进,急趋西宁,查明进军西宁沿途敌情、道路、地形等情况,为我军解放西宁开辟道路,大部队随后跟进。”
“这样好。不过其实没必要架设浮桥,这边的老百姓过河用的都是羊皮筏子。”江大帅想去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东西。
“委座竟然连这都知道?”薛岳有些吃惊,江大帅从来没有来过西北,竟然会知道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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