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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于大唐时、实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大城、而作为天子所居的宫城,亦是占地极为广大,整个长安官城是以三宫为核心、其附属建筑自龙首原由上而下样次展开连接,构成了宫城建筑的全部。
而在三宫之中、若论建筑之宏伟、自然以屹立于龙首原顶峰处的大明宫为最,然则若是以建筑之奢华、占地之广大及环撩优美论、却要数开元朝中大肆整修扩建的兴庆宫。
兴庆官乃是当今天子在藩邸时的旧居、位于宫城之外、皇城之内的十六王宅,后玄宗御极天下,对旧居大肆整修扩建,更将其纳入宫城之中.作为自己的寝官,当其整修之时、曾连下四道诏书、令天下各道并数百州进献名花仙草,是以此宫之中一年四季花开不败,真个应了“天上神仙府、人间帝王家“的俗语。
在兴庆官大建筑群西北隅,又一大片连院屋宇,平日里从这片屋宇中,终日可听见不绝于耳的丝竹管弦之音,原来,此地就是宫中教坊司所在。
这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身着簇新青衣官服、浑身上下被郑怜卿收拾的干净利落的新任太乐丞唐离在一个八品主事的陪同下,缓步巡视自已治下所在。
自第一重院落而入、最初唐离所见的多是些面容清秀的童男稚女,在一些年老宫人的指点下舞弄丝竹管弦:随后复向里走、则是正当韶龄的伶人:而到最后的院落中,见到的则是鬓染霜丝的老年乐工。
那主事官边陪着唐离巡行,边细心代为解说道:“大人适才所见的那些个小崽子们、是由各道教坊司在当地乐户中选入贡进宫中、都还是有些天赋的。而教导他们的那些人都是宫中教坊司因年老不堪奉差的老乐工。随后那些年青地.则是‘立部伎’所属,举凡宫中宴乐歌舞都由他们承差:再往里的中年乐工.则是‘坐部伎’。这些人有了年纪,虽然不能奉承歌舞、但操弄管弦却是毕生所习、所以专司为立部伎伶人伴奏歌舞”。
走了一进又一进。大半个时辰过去,已是额头微见细汗却依然没到个头儿、唐离边听那主事介绍。边忍不住插话问道:“这些先且不说,我来问你、宫中教坊司所辖、到底有多少人?”。
见上官相问、那主事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三干五百八十七人。”
问言,唐离倒是没多说话,径直向院落厢房正屋行去。
这厢房正屋倒也轩敞、里面散乱的摆放毒着几张书几。到唐离走近时看到里间有几个吏员打扮地人正聚在一起、围着对坐的二人比划个不停,看他们的神情是如此专注,以至于来了人都不知道。
看到这一幕、那主事官倒是很有几分尴尬,不等唐离问话,他巳是抢先一步高声道:“大胆。新任太乐丞唐大人到、尔等还不赶紧肃礼参见。”
吃这一声喝叫,里间几人才醒过神儿来.唐离他们虽然没见过、但那身官服却是认识地、当下如炸了窝的麻雀一般、忙忙张张的整冠行礼.随后就有人擦拭胡凳,也有人去煮水奉茶的。
唐离进这正屋,本也是走得乏了。想寻个歇处,倒也不是故意为之.随着这些人散开、他才看到屋中其中一张书几上摆放着一盘围棋,两造里厮杀正烈。
缓缓踱步上去,唐离见盘中棋势已到尾声,白子除边角位置尚在苟延残喘之外、大龙已是即将被黑子合围、纵然强自挣扎,奈何大势已去.回天无力了。
他看着那棋枰,奉上茶来的几人却是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良久之后.唐离才说了句:“此局棋势已定、识时务者为俊杰也
,哪儿还值得再争?”。
“大人说的是,小的们也是这样说来着、偏生张四就是犟驴脾气,非要死撑……”,这接话的小吏刚说出这一句,吃那主事眼一瞪,顿时伸颈缩舌地生生将后半句话给憋了回去。
“大人也走得累了,还请坐下稍歇“,一边延请唐离就坐、那主事官向几个倒霉蛋儿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退下。
侧眼间将这一幕看的分明,唐离也不曾出言制止,自棋枰旁转过身来坐下,伸展了双腿之后、他才开言向那主事问道:“此地又是个什么所在?”
见唐离脸上一派平静,着不出个喜怒来,主事官半欠着身子愈发透着小心道:“回大人话,此地原是管理,采风使,的所在,只是这几年来.宫中教坊司再无力派员外出、所以此地就成了闲差摆设,这几人终日无事可做,所以才会……”。
“王主事也走的累了、坐下说“、边摆手示意、唐离已顺势端起旁边的茶盏,只是这茶委实太差,还不曾进嘴、就先有一股隐隐的霉味儿传来,也不知是放过几年的老陈茶。
闻着那股子霉味儿,唐离皱着眉头轻岬了一口茶后,才侧过身来道:“自周以来,虽历代变迁,但都会依照惯例于每年派遣采风使到各地采集民歌.此举一则可为朝廷了解地方民情做补充,再则我太乐署也可据此重制新声、千年以还,此一制度已定为常例,为何现在却停了下来?“。
见唐离面色虽然平静如昔,但话中语音却是不善,刚刚生下的王主事又抬起屁股、拱手赔笑道“大人说得是,但如今宫中教坊司的情况.却不是不想派遣采风使,实在是没钱哪!”
唐离见哭丧着脸的王主事犹自强撑着陪笑,面上表情古怪地很,一时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此间就你我两人,无需拘礼,你坐下细说。”
唐离这一笑,倒让那主事放松了几分,重新落座的他端起茶盏大喝了两口后、重新仰起头来道:“实不相瞒,自前些日子得知大人接任太乐丞后、我宫中教坊司众人实在是弹冠相庆、巴不得大人能早些就任。”
唐离见王主事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知他还有后话。遂也不插言。
“穷啊!宫中教坊司如今真是穷到骨头里了!“,先长声发了这句感叹后,王主事才又续道:“官中教坊司虽隶属太晨府,但自开元二十六年始、其钱物拨给已划到了官中内库、前些年日子倒还好过、但自上任太乐丞调离外放、王太麓兼管太乐暑以来,教坊司的日子就是一日难过一日。
见这事牵杜到王维、唐离端坐了身子道:“王太晨!“
“是、王太晨工诗善画。名声动于天下,我教坊司中人实在是佩服的紧。但摩结先生这性子大人也知道,哎!如个掌管内库的乃是最得陛下宠幸的冠军大将军高公公义子李辅园,满宫中近五万宫人谁不要巴结着他?但这等事王太麓怎么做的出来?只是如此一来可就苦了我们。近几年来,官中内库除了按人头地月例银子以外、其它竟然是一文没有。如今教坊司连器乐舞服都添置不起、更别说向地方派遣采坊使了“。说到最后、王主事连声哀叹的同时.眼眸中满是渴望的看着唐离。
静静听他说完、唐离才明白其中原委、不过想想王维那性子、这事儿出的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奇怪。
只是事涉王摩洁,他倒也不便于评论。又听说仅宫中教坊司就有三千五百余人、唐离也知不先掌握其人员安置及运做方式、纵然是这样巡视也是个瞎看,抬头见见天时已轻不早。他也无意在此间多做逗留、遂笑着道:“王主事所说、我已知道了。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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