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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了上去。吉祥翻身下马,先是呈上一道谕旨,紧接着又呈上一封书信。
荣禄顾不上看谕旨,而是先看韩秀峰的信,看完之后把书信交给王千里,快步走到整齐列队的兵勇们面前,举着谕旨喊道:“皇上有旨,众将士接旨!”
之前光顾着操练,没怎么教授礼仪。见一帮部下愣住了,王河东连忙呵斥道:“还不跪下!”
等众人全跪下了,等王千里、永祥和王河东等当官的全躬请完圣安,荣禄打开谕旨,抑扬顿挫地念道:“朕抚驭寰海,一视同仁。外洋诸国,互市通商,原所不禁。英咭唎、佛兰哂,与中华和好有年,久无嫌隙。咸丰七年冬间,在广东遽启兵端,闯入我城池,袭掳我官吏。朕犹以为总督叶名琛刚愎自用,召衅有由,未即兴问罪之师也。
八年间,夷酋额尔等,赴愬天津。当谕总督谭廷襄,前往查办。该夷乃乘我不备,攻踞炮台,直抵津门!朕恐荼毒生灵,不与深较,爰命大学士桂良等,往与面议,息事罢兵。因所请条约多有要挟,复令桂良等驰往上海,商定税则,再将所立条约,讲求明允,以为信据。
讵夷酋口普噜嘶等,桀骜不驯,复于九年,驾驶兵船,直抵大沽,毁我防具。经大臣僧格林沁,痛加轰剿,始行退去。此由该夷自取,并非中国失信,天下所共知也。
本年夷酋额尔唫、噶罗等,复来海口。我中国不为已甚,准令由北塘登岸,赴京换约。不意该夷等,包藏祸心,夹带炮车,并马步各队,抄我大沽炮台后路。我兵撤退后。复至天津。因思桂良系前年在津原议之人,又令驰往,与之理喻……
洋洋洒洒上千言,虽是之乎者也,但就算目不识丁的兵勇也能听出个大概。
皇上是说洋人蛮不讲理,一而再再而三挑起事端,皇上不想生灵涂炭,一次又一次忍让,可洋人却给脸不要脸,现在忍无可忍,要开打了!
正如兵勇们所料,荣禄话锋一转,声音突然比之前更洪亮:“现已严饬统兵大臣,带领各路马步诸军,与之决战!近畿各州县地方士民,或率领乡兵,齐心助战。或整饬团练,阻截路途。
无论员弁兵民人等,如有能斩黑夷首一级者,赏银五十两!有能斩白夷首一级者,赏银一百两!有能斩著名夷酋一人者,赏银五百两!有能焚抢夷船一只者,赏银五千两!所得赀财,全行充赏……”
斩一个白夷就赏一百两!
校场上的兵勇不但大多有洋枪,并且全见过洋人,只不过不是洋兵,而是西夷传教士包尔。
一个没心没肺地家伙觉得洋人中了枪一样会死,不是很难杀,竟举起腰刀吼道:“杀!”
这个头一开一发不可收拾,在南苑憋了近两年,就等着建功立业、升官发财的河营兵勇和八旗马甲门军,纷纷跟着吼了起来,一时间杀声震天。
荣禄没想到他们的士气竟如此高昂,一时间竟愣住了。
王千里心想果然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见荣禄并没说完,立马给王河东等人使了个眼色。
“弟兄们,肃静!”
“喊什么喊,就你能耐,给老子把嘴闭上!”
“胜仗是打出来的,不是喊出来的,全特么给爷肃静!”
……
一帮丘八这才意识到兴奋过头了,连忙收起刀枪不敢再大声喧哗。
荣禄缓过神,放下谕旨道:“弟兄们,跟洋人决战,是驻守通州尤其八里桥一带各营兄弟的事,咱们的差事不是去跟洋人决战,而是驰赴圆明园护驾!从现在开始,我等便是天子亲军,便是皇上的侍卫了。”
一个丘八忍不住问:“荣老爷,卑职晓得护驾是个好差事,可护驾怎么杀西夷赚赏钱?”
“只要护卫好皇上,少不了你小子的赏钱,你真要是想去跟洋人拼命,本官现在就可成全你去通州效力,不过得把兵器留下。”
“荣老爷,卑职糊涂,卑职掌嘴。”
荣禄瞪了他一眼,回头道:“永祥、王河东听令,让各队换上黄马褂,打起旗号,按之前约定的次序开拔!”
“遵命。”
“特木伦听令,立率粮草辎重驰赴密云,这一路上不得迁延,要是慢了就会被堵在路上,想走也走不了。”
“下官明白!”
荣禄发号完施令,转身拱手道:“百龄兄,就此别过,京里的事尤其我等的家小,全拜托老兄了。”
王千里下意识回头看了看正在待命的余铁锁等人,拱手道:“老弟大可放心,就算千里豁出这条命,也要保诸位的家眷周全。”
“谢了,兄弟先走一步。”
“祝老弟一路顺风,马到功成。”
……
为了这一刻,南苑准备了近两年。
一辆辆装满粮草辎重的大车,在特木伦指挥下被缓缓牵出;一队队刚换上黄马褂的河营兵勇,或背着洋枪,或举着旗号,跟着各自的把总、千总依次开出了校场;
永祥率五十骑在前面开路,荣禄率剩下的马甲殿后,不一会儿校场上就变得空荡荡的,王千里的心一下子也空了。。
“王老爷,王老爷,咱们也该动身了。”余铁锁提醒道。
“哦,”王千里缓过神,在一个皂隶帮助下爬上马背,接过马鞭问:“铁锁,你爹呢,怎没见你爹?”
“禀王爷,我爹今儿个没来,他和富爷正在会馆等您。”
“好,咱们先去会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