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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微臣愿受两百廷杖,苏姑娘并非我朝之人,心直口快,还望大王不要怪罪。”秦相柳赶忙道。
“寡人倒不知道,庸也会有着急的时候。”秦王看着他那张不再云淡风轻的脸,意味莫名的笑道。“她就是那个你宁肯违抗寡人之命,也要拼死相救的红颜知己?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怪不得你愿意为了她不要性命。”
秦相柳沉默不语,心下一紧。
苏青珃感觉气氛越来越怪异,西秦的朝堂让人感觉格外的压抑。
“好,两百廷杖,寡人便成全你。”
苏青珃心中一急,秦相柳却握住她的手,温言道:“放心,我没事。”他的手心依旧温暖,却只片刻就快速放开。
满朝文武屏住呼吸,无数双眼睛盯在那相握着的两只手上。就连秦王的目光也不由停在那儿,顿了顿。
两名黑甲侍卫各执一根婴孩手臂粗的红漆长棍入殿,木棍竖着立在殿中青石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这行刑杖棍是用铁桦树的木头所制,硬逾钢铁,入手极重。普通人受得十棍便会丧命,此刻秦相柳旧伤未愈,还被勒令不许运功抵抗,两百杖,秦王是要将他活活打死?
“苏,青珃。”秦王看着她藏不住焦急的脸色,喊道:“就由你来数数吧,可别数出什么差错,否则少打一杖,寡人便要他多还十杖。”
苏青珃双眼死死盯着秦王,牙齿紧要着下唇,像是要将御座之上的人看穿看透。
“啪!”“啪!”“啪!”“啪!”
木杖快速的落了下去,每一杖都发出清晰可闻的声响。秦相柳站在堂上,面无表情的忍受着每一记廷杖狠拍在他的背上。那样温润如玉,谦雅温厚如同林中青竹的人,此刻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堂前受此酷刑折辱。
苏青珃没有回头,那每一记杖责却好像直接狠狠抽打在她的心上。若不是为了她,秦相柳根本不会无故离京。在南疆接到秦王的诏令之后,原本可以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回。又再一次因为她的缘故,在南楚耽搁了半个月。
满朝文武无人出言相劝,却也没有多少恶声恶语落井下石之辈。看着面不改色咬牙受刑的秦相柳,心中不免闪过一丝怜悯。
虽然是先王亲子,大王同父异母的亲弟,但这个西秦庸王的身份实在尴尬。当年就是为了将他铲除,还是太子的秦炎趁着先王重病之时亲自发兵南疆,屠戮十数万苗民。而后秦相柳被先王所派的高手相救,太子明知先王心意,依旧派死士千里追杀,不死不休。直到秦相柳拜入无涯山门下,受骆无涯庇护,那些追杀才稍有消停。有整整十年的时间,秦相柳虽美其名曰在无涯山学艺,实际是为了躲避秦炎的追杀,在无涯山逃难。
直到先王弥留之际,十六岁的秦相柳才第一次踏入西秦的国土,受封庸王。先王为他正名,将他公之于众,也是希望秦炎能够多一分顾忌,念及父子之恩兄弟之义,手下留情。庸王,庸王,先王是希望秦相柳一生平安中庸,莫露锋芒。亦是告诉秦炎,西秦的太子是他,今后西秦的大王也必然是他,不要再与秦相柳争斗,兄弟相残。
有些年长些的官员,依然记得第一次见到秦相柳时的场景。穿着一身竹青色的衣袍,明明是身形清瘦单薄的少年人,面上却看不见半分稚气,成熟得可怕。他像是彻头彻尾的外人,没有秦人的铁血好胜,也不像是习武多年的武者,冲动易怒。反而像是饱读诗书的儒生,隐逸山林不喜功名的文士。比起他的年龄、身份来,他的气质与西秦、与秦王宫更加格格不入。
秦相柳见着父王没有痛哭流涕,只是淡淡的生疏,像是个太过礼貌的陌生人。他们的父子天伦只团聚了十天,好像能说的话也甚是寥寥。秦王对他更多的是愧疚,他对秦王的感情想必要更加复杂。十天之后秦王宾天,太子秦炎登基即位。
一切尘埃落定。
秦相柳留在西秦为父守孝一年,他习武颇有小成,加上父王留下的一干忠心护卫,在西京并没有遇上什么大的危险。秦炎初登大位,在西秦掌权却已将近十年,自然驾轻就熟。王座对他来说只是理所应当,必然要得到的工具。有了这个工具,他才能更肆无忌惮随心所欲。等到所有跳梁小丑,以及那些不顺耳的声音全部被他铲除,这位新任秦王的目光便放到了他费了十年时间都没能除掉的某个家伙身上。
那个和他半点不像,却常常被人拿来与他对比的,他应该称之为弟弟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