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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乐天是个很孤独的人,他光是活着就要费很大的力气,没有精力再去交际,所以他没有朋友,只有利益共同体,也就是狼狈为奸里狼和狈的关系。
他身边的一只大狈何元生病倒了。
何元生在何单海的葬礼上被宋慈气得脑淤血,直接送进了医院,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咬牙切齿地对谢乐天道:“谢老弟,这口气我不出,我何元生没脸再混了。”
谢乐天是何元生的准女婿,何元生却称呼他为‘老弟’,无形中把辈分乱了套,谢乐天也无意纠正,他坐在何元生病床前,手帕捂着口鼻,细声细气道:“何老想怎么出这口气?”
“他死,他一定得死,”何元生挥舞着手臂,满脸涨红,鼻子上插着的氧气管漂浮起来,“我要给单海报仇!”
谢乐天微笑道:“宋狱长,不好死啊。”
何元生知道宋慈车里发生了一次不大不小的爆炸,很可惜,只炸死了他的司机,下次宋慈一定会更当心,就是不知道谁下的手,太可惜了。
何元生心里念了无数遍可惜,越念眉头皱得越紧,谢乐天说的不错,宋慈,不好死。
这个人凶悍到了极致,连阎王也不收,炸弹也炸不死他!可惜!
谢乐天看着何元生面色一会儿狰狞一会儿惆怅,最终慢慢归于平静,知道他想开了,微咳了一声道:“单海的遗体下葬了吗?”
提到这个,何元生心头的邪火又烧上来了,宋慈这天杀的杂种,弄死了何单海不说,还把何单海开膛破肚,真正是个不得好死的死法。
何元生一想到自己活了七十多岁,一大把年纪的岁数,别人都在含饴弄孙,他撑着这么一份家业不说,还硬生生地被人打到了脸上。
何元生越想越觉得悲从中来,竟是呜呜地哭了起来。
谢乐天垂下脸,一副不忍卒看的模样,其实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过了一会儿,病房里走进来一位随从,脸色凝重地对谢乐天道:“主席,出事了。”
何元生一见到外人进来就止住了哭声。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谢乐天缓缓道,“慢慢说。”
“心心水族馆的邵铭誉被捕了。”来人朗声道。
“啊,”谢乐天微微提高了声音,“邵先生……不是何老的徒弟吗?”
何元生本在调整自己的情绪,耳朵里惯到这个半熟不熟的名字,抬起皱巴巴的眼皮,气若游丝道:“邵什么?”
“邵铭誉啊,”谢乐天加快了一点语速,“以前何老您在墨华大学当教授的时候,邵先生不就是您带的徒弟嘛,您六十大寿的时候,邵先生托人送了一尊玉佛,很惦记着您。”
何元生的脑子一片混沌,隐隐约约好像是有过那么一个学生,六十大寿有人送玉佛吗?好像是有的,家里玉佛像很多,他信佛,身边的人也总爱送这些东西。
谢乐天慢悠悠道:“宋狱长有些欺人太甚了,邵先生不过是拜过您做老师……根本没这个必要赶尽杀绝啊。”
谢乐天三言两语激起了何元生对宋慈无限的恐惧与怨恨。
赶尽杀绝,这是一个多么诛心的词。
在何单海的葬礼上,宋慈就说过,下一次他会带花来。
下一次是哪一次?是他学生的葬礼,是他另一个儿子……还是他自己?
何元生眼睛几乎快要破出眼眶。
“何老,别生气,”煽了风点了火的谢乐天慢吞吞道,“气大伤身。”
完成了挑拨离间,乐天拄着手杖从病房里轻飘飘地出去了,随从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
“邵铭誉的家人都送走了吗?”谢乐天慢慢道。
“都送走了,早上刚上的飞机,我亲眼看着的。”
谢乐天缓缓道:“好。”
他身边的人办事都很得利,谢乐天把他们调-教的很听话。
走出医院门口,外面太阳很大,谢乐天仰起头眯了眯眼,“日头不错。”
“先生想晒日光浴,我回去准备。”随从轻声道。
谢乐天是个病歪歪的躯体,却也不爱吃药,成天最喜欢晒太阳,认为太阳拥有扼杀疾病的魔力,只要天气好就会去晒一晒,长年累月的也晒不黑,依旧苍白如纸。
乐天本来以为这个人设特点维持起来应该很难受,但他真的去晒之后发现谢乐天的身体是喜欢晒太阳,舒服的很。
宋慈来看谢乐天的时候,佣人引他到了顶楼的露台。
露台很空旷,只摆了一张四四方方雪白的床,雪白的床上躺了一个雪白的人,赤条条的,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摆在身侧。
宋慈瞬间就笑了,大步流星地走过去,语气愉快道:“谢主席,挺尸呢?”
谢乐天慢慢偏过头,脖子像卡带了一样地转过去,闭着眼睛道:“宋狱长?”
宋慈上下打量了一下谢乐天的**,上次看得不仔细,这次在日光下一看,发现的确是不毛之地寸草不生,干净,太干净了。
“太阳这么大,谢主席小心晒伤。”宋慈刚刚是笼统的看,现在局部的看,谢乐天一身的皮肉也是禁得起考验,处处无暇细腻,散发着不怎么健康的光泽,白得仿佛太平间里的死人。
“晒不伤,”谢乐天依旧闭着眼睛,很享受道,“阳光能杀死细菌。”
宋慈真是越来越喜欢谢乐天了,他血液里残存的占据他身心很大一部分的动物性令他本能地觉得谢乐天当他的配偶很合适,他们在这个丛林世界中一定无比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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