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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士的名单短短的,杨钊很快就看完了,却是目光斜睨,冷冷打量着站在一旁的杨光朔。
“中丞?”杨光翔被看得不安,小心翼翼道:“除了高适落榜,这榜单与中丞要求的一样。
他刚立了一桩大功。
在他看来,留他在礼部院盯着,目的就是为了确保小郎君杨暄明经高中。但达奚珣这个鼠辈,竟说杨暄试卷太差了,建议缓两年再取明经。
鼠辈想背叛我不成?!”达奚珣无奈,这才将杨暄点为明经的前几名。
杨光翔立即禀报,杨钊将达奚珣大骂了一顿“我儿进士也能中,由此,进士科这边的一些传言,杨光朔就没能顾得上。
“一样?”
杨钊抬手就抽了杨光翔一下,叱道:“你被耍了知道吗?如此简单之事你能给我办出意外来。”
“下官……不知有何意外?那高适的卷子诽谤……”
“谤尿,薛白之父名叫薛灵你知道吗?”
“知道。”杨光甥依旧没反应过来。”
“科场避讳知道吗?出题时为何不拦着?”
杨光翔连连摇头,道:“下官不是科举入仕的,进士一年才授官几人,下官有门荫。”
“娘的。”
杨钊还待再骂,忽听得通传。
“阿郎,有客求见,自称李昙,赵郡李氏,乃上柱国张公之女“李昙?为他赌鬼妻子之事来的?”
杨钊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自到堂上见李昙。
双方非常客气地寒暄,分宾主坐下,杨钊道:“放心,只要金吾卫拿下那些敢欺负尊夫人之歹徒,我必交代大理寺剥他们一层皮,这点脸面还是有的。
李昙道:“我只是奇怪,那四名歹徒是薛灵的好友,既找不到薛灵,为何不去找他妻儿?”
杨钊笑道:“如何出面啊?说是替尊夫人讨要赌债不成?”
李昙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今日听闻,薛白竟还中了状元?”
“他圣眷正浓,无可奈何了。”
“好吧,我今日不是为此事而来。”李昙笑问道:“杨中丞还兼任度支郎中?”
“哦?可是有盈钱妙法?”
“杨中丞分明守着金山,为何问我?听说如今竹纸工艺愈优,价格却反而降了,低则八钱,贵则十二钱?”
“往后便是一钱三张亦是可能。”
“那杨中丞可知东市一张白藤纸售价几何?”
“你待如何?”
李昙从袖子里拿出几封书契,道:“无非是想送杨中丞几个产业,以期能一起造竹纸。”
“此事不是我能决定的。”
“若没了元载、薛白,国舅岂不就是听杨中丞你的?眼下工艺还未传开,还来得及守住,只要守住了,可就是一笔巨利。”
杨钊眉毛一挑,反应过来,讶道:“原来是你?哈哈,今科春闱给我们一点厉害看看是吧?不对,你没能耐说服崔翘。”
“不错。”李昙点了点头,道:“这主意是驸马出的,他是聪明人,听他的没错.…..
咸宜公主府。
“驸马请过目。”
有奴仆从礼部院抄录了进士名单跑回来,递在杨洄手里。
杨洄只看了榜首便惊疑道:“还真是状头?”
“薛白?”李嬿娘道:“可驸马不是说,那题目一出,他无望了吗?”
“是啊。”杨洄疑惑道:“就算薛白不肯弃考,崔翘分明知薛灵之名,尤敢出题、点状元,作为主考官也是犯忌讳了。”
“什么意思?”
“按那夜大家说的,逼薛白弃考、或不点他中榜,也就足够威慑杨銛了。给杨党一个教训,让元载带着那些穷酸士子滚蛋,抢下竹纸工艺。”杨洄喃喃道:“那为何崔翘不惜自损,也要把事情闹大?”
“哥奴逼的?”
杨洄沉吟着,喃喃道:“薛白与杨钊一样,都是上进狗,不会弃考。如今还得了这个状元,像是狗咬到了骨头,如何可能吐出来?弄不好又牵扯到他那狗屁身世。”
想到这里,他皱起了眉,愈发想不通了。
“张咱为何这般做呢?”
李嬿娘讶道:“驸马不会是说……张咱连这都算到了吧?薛白可是他收养的,这事若揭出来,先被圣人猜忌的就是他。”
“别吵,让我想想那夜喝酒时他说的话…….”
“吵?你嫌我吵?!”
酒楼里喝酒的三个人都显有些沉默,主要是高适一直不太说话。
他拿了纸笔,把应试的诗句写了出来给薛白看。
“罢了吧。”薛白没有多说什么,道:“一开始本也说了是试一试。”
天下读书人,千军万马通过了乡试,七百余人汇集长安考进士科,只有二十七人中第,该怎么才能把名额让一个给高适这关东寒门子弟?
薛白虽承诺尽力,却也不敢与元载打赌能让高适中榜。
何况还写这样的诗,官都没当过一天,满脑子写的是教皇帝怎么当皇帝。
“我已很克制了。”高适叹道:“之前都已颂赞李林甫,我岂会故意坏了春闱?
“是,我知道,但何必让“美人帐下犹歌舞’的高三十五郎写些平庸的应试之作?”薛白道:“试也试过了。你想去王将军幕下?还是哥舒将军幕下?”
试已试过了,可以确定,当世大部分人才的晋升之路是断的,大唐的科举远没有达到“天下英雄尽入吾毂中”之效。
一年不到二十七个进士,这绝非寻常人能走的道路,何况这二十七人能授官的又有几人?
当世要想出人头地,最普世的办法就是到边镇幕下做事。
“薛郎有何建议?”高适问道。
“若问我,那便到王将军幕下。”薛白道:“河东虽无战事,早晚为重中之重。”
“好!”
“高兄不必气馁,相信你早晚有封侯拜相之日。”
“薛郎不太会安慰人。”
只浅饮了一杯酒,薛白没有陪高适太久,毕竟他中了状元,不适合安慰人,等董庭兰到了,他便与杜五郎离开了。
酒楼外到处都是失意的士子。
这般一对比,薛白便觉得这个状元身份愈发显得珍贵。
“状元郎来了!”
杜宅中,全瑞大喊了一声,惊得整个宅子的人都跑了出来,好不热闹。
其实他们已经让人回来报过喜了,包括杜五郎已经中了明经的消息。
“真中了状元?薛郎快发喜钱!”
“我的钱很大部分都在大姐手上,大姐来发?”
“怎么会是在大娘处,哦,对,大娘快发喜钱……”
杜嬗连忙转过头,掩住她看薛白时的一丝赧然,在私下里,薛白络。”
才唤她“姮娘”。
好不容易才打发了这些喧闹的人群,杜五郎给父母请了安,下一刻就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薛白则与杜家姐妹自到屋中商议事情。
门一关,总算清静下来。
“我派人打听过了,这是那夜李昙、张泗夫妇宴请的宾客名单。收买了一些下人,应该可以确定。”杜始递了名单,趁杜嬗不注意,拿脚背勾了勾薛白的小腿,笑道:“状元郎请过目。’
“唔,好。”
薛白配合着摆了一下状元郎的派头,接过那名单扫了一眼,道:“确实很多公主驸马。”
杜始道:“但与你有牵扯的,不多。张咱知道你的身世,而杨洄不像能布局此事之人。”
“是啊,张珀曾出手庇护过我。”
薛白看了杜始一眼,想到自己还没告诉她那个关于身份的后续计划,若说了她定然是会很兴奋的……不过,这状元郎的身份也很难得。
收回心神,他想了想,缓缓道:“已经不难推测出一个大致的脉“嗯,若是张珀所为,他并没有特意遮掩。”
“他做的事也很简单,该是以竹纸、集注之利为饵,驱使李昙、张泗夫妻,以及一些权贵阻拦我中进士。”
“让士子犯避讳是很常见且最简单的手段,每年都有数人至十数人‘心口疼’而弃考,算不上什么大事,为了竹纸、集注之利,他们敢。”
薛白道:“我不弃考,哥奴一定会顺水推舟捧杀我,反正不费力气。但,张珀若是想阻拦崔翘点我为状元,一定有办法,他却放任此事,为何?”
“是啊,他竟不怕把你逼得揭出身世吗?”
“除了张咱的动机,崔翘的动机我也想不通,为了旁人的利益,他本不该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此事脉络很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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