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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他自信,而是对高肇极为了解。
李承志猛吐了一口气,听着隐隐传来的爆响之声,又站起了身。
以有心算无心,高允便是插翅也难逃……
……
高允满脸是血,已然分不清多少是他自己的,多少又是从保护他的亲兵身上喷溅出来的。
嗓子早已喊哑,甚至已咳出了血,但他依旧不敢停歇。
哪怕被阵阵雷响遮的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当看到最后一什部曲倒下,炸声猛的一停,耳中只余人嚎马嘶,并阵阵蜂鸣之声,高允才猛然惊觉。
偌大的田野之中,就只有他与十数个亲卫还坐在马上,余者皆已倒伏于地。或是已被炸的七零八散,或是露着白生生的骨茬,惨嚎不止。
五百部曲,就这样被杀了个干净?
有没有挺过半个时辰?
而直到此时,他竟都不知敌人是谁?
透过火光,看到不远处缓缓围来的甲骑,高允双眼一红,口中发出凄厉的尖叫:“尔等受何人指使?”
“高主事岂不是明知故问?”
烟雾之中,几骑停在十丈之外,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问话的是个年轻军将,生的虎背熊腰。待其掀开面甲,又往前走了数步,高允双眼一瞪。
直觉应是相识之人,但一时间却叫不出姓名,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微一侧目,看到李孝先身侧的李聪之时,记允只觉所有的气血涌进了脑海之中。
平州国公府中兵参事李聪?
而方才应话那位,昨日才在上党城外营中见过……
这些人,是李氏部曲?
他一阵战栗,似是连马都骑不稳一般。
早该想到的。
普天之下,除了李承志,何人还能有如神罚般的雷霆手段。
可笑他方才还在惊疑,以为是朝廷派来的追兵……
“呵呵……李承志没死……他没死?”
“放心,便是你高氏死绝,郎君依旧安然无恙!”
李孝先冷喝一声:“高主事,已至此时,还不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
高允惨然一笑,“无非便是想刑讯高某,欲逼问机密。老夫深受家主大恩,又岂能令尔等如意?”
听他所言,还以为高允要自尽。李聪刚要扑上去,却被李孝先扯住了马缰。
“你找死不成?用箭……”
看高允脱蹬下马,竟似是要往火中扑去,手中还抱着一口油罐,李聪悚然一惊。
他顺手抄起弓,但还未拉开弦,便听“嘣嘣”几声。转头一看,竟是李孝先早有安排,左右数位甲骑齐齐开弩,刹那间就将高允射的如同刺猬。
又听李孝先一声冷喝:“杀,莫留活口!”
吼声未落,百弩齐发,仅余那十数位高氏亲兵登时便被射落马下。
李聪万分不解:“为何不留活口?”
“活口,你也真敢想?”
李孝先冷声笑道,“若是你被高肇所擒,明知敌贼欲对你百般折磨,誓要问出郎君下落,你说是不说?”
我说个鸟毛?
与其受尽折磨,倒不如自尽来的爽利。
李聪瞬间就明白了:得知郎君未死那一刻,高允便存了死志……
“尽皆斩首,而后抛入大河,手脚麻利些!”
李孝先呼喝了一声,又下马走到高允身前。
在其怀中摸索了一阵,翻出一块令印,并一张烫有火漆的牛皮信封之时,李孝先喜上了眉梢。
“果不出郎君所料,也怪不得这老贼不抹脖子,却往火里扑?”
来时李承志就交待过:此时高肇如火烧眉毛,生怕被朝廷的追军追上,是以有多快就会逃多快。而这数百甲骑也绝无可能无声无息遁至夏州。若想一路畅行无阻,就只能慌称是授太尉之命,故而高允十有八九携有太尉令信。
果然,不但有令,还有信……
“快,速速呈予郎君!”
李孝先将铜令与信封郑重其事的交给李聪,又搬起高允的尸体放予马上,往河边运去。
也就半个时辰,方才还尸横遍地的田野之中便荡然一空。若非那殷红的血迹,依旧冒着烟的焦痕,以及炸的坑坑洼洼的泥坑,谁也看不出这里曾激战过一场。
此处离最近的村落足有十数里远,离渡口更是足有三十里之遥,想来应无引起惊动。
就是那些尸身不好处理,尤其是马尸:绑着近百斤的铁甲,竟然都能浮出河面?
但没有好的办法,就只能如此了。且如今有太尉令信,便是浮尸惊动了下游郡县,也无人敢拦截……
待将尸体尽皆抛入黄河,李孝先一声令喝,数百甲骑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往北而去。
……
真是意外之喜?
本以为能从高允身上搜出块令牌就不错了,没想不但有直抵泾州的通关文书,另外还有一封密信和一张圣旨?
信是送给时任泾州刺史,也就是高肇之婿,河间王元琛的。
高肇坦言密谋反叛之事已东窗事发,令元琛即刻整军,征昭民夫,装运粮草,尽快赶赴夏州。
那封圣旨则是高肇伪造的矫诏,以太后与天子之名议,令元琛征泾州之粮,赈恒州(元魏旧都,在朔州以西)之民。
看落款,竟是元琛迁任泾州刺史不久。想必元琛方抵泾州之时,就已开始征粮了。
之所以伪造圣旨,自然就是用来瞒哄灵、原二州刺史李韶的,不然元琛到不了夏州。
这只是其次,有了这一封盖有天子并太后玉玺的通关文书,李承志就能畅行无阻的直抵原州。
见过李韶之后,无论李承志是去西海,还是直往大碛,皆是一马平川……
但如今即然见了密信,李承志自然就不能只顾着逃命。
只要能让敌人多损失一分,就等于让自己壮大了一分,所以绝对不能错过。
李承志稍一思量,又沉声喝道:“李聪,你亲自去,将此密信呈予姑臧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