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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云: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
又云: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是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扩弩,节如发机。
这便是兵贵神速、出其不意,攻击不备这三个成语的来历。也是世界有史以来有关闪电战的最早的战略、战术方针。
李承志倒是在军校成立后专门开课讲过,还总结出了十字精要:速度、奇袭、包围、集中、切割!
但那时皇甫让已去了吐谷浑拿兵甲换粮,并不在镇夷。后回到镇夷,还专门找李承志借过讲议,更与李承志探讨过一番。
此时看来,皇甫让堪称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因为李承志很清楚,便是换做他,也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再说句要脸的话:他根本就没教这么好,此战全凭皇甫让当机立断,临场发挥。
所以连番接到捷报,得知皇甫让胜了又胜,大胜特胜的时候,李承志的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这数年来,他与杜仑部战过,也与吐谷浑打过。是以早有预料:以火炮对付胡骑,便是不至于催枯拉朽,至少也能使其节节败退。
一是因为胡兵愚昧,但见火器,便以为天降神罚,便是有十二分的斗志,也当场就能化为飞烟。
二则是战马毕竟是牲畜,更怕火光、爆响。但遇火器,少有不惊之理。
是以皇甫让袭天柱南部,败慕容孝,甚至李松、李丰突出奇兵,大败柔然都在李承志的预料当中。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皇甫让在战场之中敏锐的嗅觉和抓住战机的能力。
一千年前,孙武率三万吴军奔袭千里,以因粮于敌之计,大败二十余万楚国大军,十数日便攻克楚国都城。
而如今,皇甫让麾下只有战兵三万,同样是奔袭千里,同样是因粮于敌,同样只用了十数日,大败慕容孝、崔延伯近三十万大军,攻克重镇鄯善。
便是不敢与孙子媲美,但李承志敢保证,无论他以后是功成还是垂败,皇甫让这一战都必将载入史册之中。
他能围而不攻,放纵吐谷浑败军往东逃溃,又予大通河、湟水、黄河等河岸布以追兵,几乎分毫不差的将五六万胡骑驱入崔延伯驻于鄯善镇外的大营,就堪称神来之笔。
而恰好又有李松、李丰相继送来捷报,大败柔然,更是如锦上添花。
如此连番大胜,好处也不仅仅是挫败了朝廷驱虎吞狼、借刀杀人的奸计。更不单单是此消彼长,敌弱我强,而是民心与士气。
看看如今的西海便知,人心之凝聚强大到了何种程度:李承志只一声令下,哪怕是已快走不动路的老弱,都拄着拐杖至党、里自茬,称要出一分力。
士气之盛更是一时无两,就连新近归降的六镇、敦煌镇军、镇民与之前相比也如天壤之别。
当然,也不只是因连番大胜才使人心所向,众望所归。若是吃不饱肚子,你就是能造出原子弹,能打到罗马去,也不过是昙花一现,长久不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更是势利的:以往在边镇,吃了上顿没下顿,有了夏衣无冬衣。而到了西海,无论是罪兵、罪民,人人都能分到口粮,不但是畅开了吃,还日日都能见到荤腥。
但凡成户,更会分以粮田、牲畜。田虽不多,但一家湖口足矣。牲畜更是如白送:分你一头徤牛,只需三年之后抵给官府一头牛崽即可。
便是孤、独、鳏、寡也有依仗:腿脚便利,稍有些力气的便入厂帮工。身有残疾,不良于行的就居家剥麻、织布。且是官府提供纺车、生麻,织好麻布再交予官府换钱换粮。
更有甚者,便是老朽不堪之民,或是残手断脚之卒等残废无用之人,都是居有舍、饥有食、寒有衣。
镇军、镇民见惯了贪官污吏,受惯了盘剥欺压,是以至西海还不足半年,却感觉活在了梦里一样。
如此,民心焉能不齐,士气焉能不高?
是以归附才只堪堪数月,李承志仍将六镇降卒整编成军,以驰援皇甫让。
但李承志自家人知自家事:如今才几个鸟人,便是人心再齐,士气再高,也远非能与元魏相比,所以一个都死不起,更拼不起。
之所以罢战,这是主因。
其次在于兔子急了都咬人,何况是一国?
如今之元魏已如病急乱投医,明知是毒药,但只要能续命片刻,也照吃不误。
就如向吐谷浑、柔然借兵之举。若是西海步步紧逼,朝廷十有八九会撤回两淮大军,更甚至与南梁媾和,向其割地献城,求以大军。
恰至火药将将用尽,若再来个数十万大军,除了拿人命硬拼,李承志再无良策。
是以只能见好就好,也省得蚌鹤相争,最后却使渔翁得利。
除此外,李承志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元魏近似钦鸩止渴,已使关中、河东等地百姓不堪重负,苦不堪言。只要西海围而不打,施以高压,朝廷不但不敢撤兵,更会如雪上加霜一般强行征丁、征粮。
就如一根已然腐朽,且已被拉到极致的弓弦,你还要努着劲的拉,岂有不断之理?
李承志就在等这个机会。
说不定一两年,也说不定两三年,关中与河东必然烽烟不断,根本不用李承志动手,元魏自己就崩了。
也更说不定,待西海爱民如子之仁举传入关中与河东,自有义民大开城门,恭迎仁义之师。
所以算来算去,李承志都觉得暂且休战,要比穷追勐打的好……
看他端着酒盏一动不动,双眼空洞无神,崔光便知李承志又魂游天外了。
他不满的用手指敲了敲桉几,冷声问道:“老夫问你话呢?”
“哦……”
李承志回过了神,抿了一口酒水,“尚书问我为何退兵?若真要退兵,自然是不愿关中父老被兵祸所害,以致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屁!”
崔光讥笑一声,“你李氏世居关中,自然可称百姓一声‘父老’,但河西百姓、六镇军民难道就不是子民,怎不见你当初休兵止戈,怜悯一二?”
“尚书这话说的奇怪?”
李承志冷声笑道,“你见我何时为难过六镇之军民?而便是不得不起兵之后,你又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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