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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训练有素的县兵押着运粮车、军械车急急火火朝函谷关行去。
渑池距离函谷关只有十五里,人推马拉,用了大约两刻,就顺利入关。
随着陌生军队开进,原本还算安逸的守卒纷纷变了颜色,不约而同地放下骰子,停止呼卢喝雉。
“难道真有人要闯关?”
“废话,太后懿旨都下来了,岂能有假!”
见状,陆离摇了摇头,缓缓走下关楼,他没有说话,稍靠后跟着的荀彧也是沉默不语。
没有任何激烈的表情,陆离感觉自己的心态非常平稳:凡遇大事,必先静气。
历练了一年,他已不是吴下阿蒙,诸如对战事的忧心,这个肯定有,但却没有太放在心上——
西凉军团再强,又如何?
来都来了,总得碰上一场。
此外,这一战并非全是劣势。
天时、地利、人和。
第一个暂且不谈,后面两个当中,提前占据函谷关的他们无疑是有了地利,而人和,五五开吧。
汉室守军以逸待劳,飞熊军气势如虹。
这样一看,劣势不算太明显,但陆离心底还藏着另外一个担忧,一直没敢去想:并州三杰中的飞将吕布,会不会因为历史惯性,决定投入董卓麾下。
毕竟已经很久联系了,或许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发生。
“武猛从事张扬最迟傍晚就会赶到。”
“夏侯兄弟以及曹氏兄弟远在沛国谯县,大概会在明早前来会师。”
此时此刻,陆离正在默默思考自己能多少支援。
首先,肯定是得不到兵员补充了,蹇硕和卢植需要保证雒阳不出乱子,其次,并州狼骑此行不会那么顺利,董卓肯定会想办法使乱子。
目前最坏的情况是,凭借自己和赵云,以及即将到来的张扬,整合一千余名守卒,挡住飞熊军一整夜。
到时候,夏侯惇、夏侯渊、曹纯等猛将应该已经到了,而丁公也应是如此,只要一形成内外夹击之势,所有问题都将会迎刃而解。
“禀都尉,武库内还有两百根滚木,六十块万斤巨石,可要命人出城收集一些金汁?”
刚下关楼,来到城垛处,一名身披鱼鳞甲的校尉就跪在陆离面前。
他三十岁上下,身材颀长,两颊处颧骨很高,给人一种刻薄之感。不过,最引人瞩目的还是美髯,修理得极其规整,在阳光下泛着油光,一看便知平时是下了功夫保养的。
“张敬?”陆离有些疑惑。
闻言,张姓校尉赶忙笑道:“长官好记性。”
“这金汁……不收集也罢,时间上恐怕来不及了。”陆离吩咐道:“这样吧,你带人去把车弩推上城楼,再叫工匠检查一下投石车。”
“诺!”
看到此人离开的背影,荀彧摇了摇头,根本不用担心这家伙会在关键时刻叛节,他是标标准准的阉党——
张让之侄。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身为十常侍之首,张让发达了,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的族人,要知道,对于没了生育能力的宦官来说,亲情尤为难得,因此,族人只要没瘫、没病、有野心,张让全部给安排了官位。
而这张敬就是个泼皮无赖,啥本事没有,直接做了五百石的守关副尉,平时只需干好一件事:找原守关都尉的麻烦,让他不痛快。
但是,随着陆离奉诏接替都尉一职,并带来张让亲笔手书,张敬直接变了个人:安抚士卒、清点武库……
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兄长,六百训练有素的县兵悉数赶来。”赵云拱手禀告。
“可有骑兵?”
“有。”
也许是天赋使然,赵云最擅长带骑兵,而函谷关内只有一百骑卒,数目实在太少,发挥不了太大作用,因此,陆离才会关心征调来的兵员中是否有骑兵。
“渑池、新安两县均养有官马,共募得骑卒三百,步卒三百。”
“成色如何?”
赵云略作思索,斟酌道:“尚可。”
听他一说,陆离瞬间明白了潜台词:可堪一用,但也别抱太多希望。
“禀将军,一名自称张扬的武人求见。”
“快请!”
顾不上多言,陆离与赵云并肩下去迎接。
此人同样是并州军出身,后来因为先帝征召天下豪杰担任蹇硕的偏将,被丁公派往雒阳,而蹇硕让他暂行军司马,幸亏张辽临行前提了一嘴,给陆离多添一张底牌。
“陆将军、赵将军,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容了。”张扬抱拳道。
陆离赶忙回礼,笑道:“将军名震并州时,孟明不过一介布衣,当不得夸奖,请!”
“请!”赵云稍微客套道。
在入京前,张扬曾任并州武猛从事,能以武猛为官号,自然不是庸将,再加上丁公与张辽时不时将其挂在嘴边,定能委以重任。
而陆离仔细观之,发现张扬长得确实跟和名字一样,五官极具个性,颇为张扬,气色比一般武夫要好,黝黑中泛着红色光泽,眼睛也格外明亮。
就这样,四人一同登上城楼,一边聊如何守城,一边眺望北方。
傍晚时分,大地震动。
千余名披挂整齐、列队前行的重骑兵出现在视线之中。
早有准备的函谷关守卒皆甲衣按剑,默默注视前方,在他们看来,眼前这支骑兵很恐怖,行走之间,一股森严之气扑面而来。
“吾等奉董侯之命、太傅袁隗之邀,入京勤王!”
“速开城门!”
带队小将单骑来到关前,见一连喊了好几遍都没有得到回应,旋即警惕起来。
可惜还是晚了。
张扬弯弓搭箭,眼睛一眯:“着!”
一只箭头离弦而去,没有任何悬念,小将应声倒地。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寂静的函谷关突然爆发出一阵阵呼喊,张扬小试牛刀,使得士气大振。
而消息传回西凉军大帐,众文武沉默了好一阵。
董卓破口大骂道:“宦官确实算不上好东西,但没想到,满口仁义道德的士人比他们更下作,出尔反尔,是何用意?”
骂了一阵,董卓长呼一口气,回顾左右,把目光停留在三个女婿脸上。